五(第2/2页)

我们沿着岗白塔大街左边的马路慢慢地走着。经过电话亭的时候,我忽然想给尼尔夫妇打个电话。直到目前,他们那儿还从来没有接过电话。也许我们打电话的时间总是不巧,或者他们离开了尼斯?要是他们接了电话也许我倒会吃惊呢,因为他们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显得那么神秘,那么若隐若现……他们到底真的存在呢,还是我们在极度孤独中产生了幻觉?可是,听听友好的声音毕竟让我们感到安慰,因此减轻了维尔库在尼斯这个事实对我们的压力。

“你在想什么?”希尔薇娅问我。

“想那个粘人的俄国佬。”

“我们才不在乎呢,俄国佬……”

我们已走到加发来利街微微倾斜的下坡路。没有一辆汽车,一片寂静。楼房之间夹着几幢别墅,其中一座佛罗伦萨风格的房子,四周有极大的花园,但镂花铁门上却挂着一块房产公司的牌子预告房子不久将被拆除,以便建筑一所豪华的楼房,人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到花园深处参观大楼的一套套房间模型。在一块已经风化的大理石铭牌上刻着“别祖布拉佐夫别墅”。这里曾经住过俄国人。我把牌子指给希尔薇娅看:

“你想他们是不是维尔库的亲戚?”

“那得问他。”

“老维尔库先生年轻的时候可能常到别祖布拉佐夫家里来喝茶……”

我用王室的侍卫宣殿那种一本正经的调子说出这句话。希尔薇娅大声笑了起来。

回到公寓,底层客厅里还有灯光。我们尽量轻轻地走过,免得使碎石小路嘎嘎作响。我走之前将窗子打开了,这会儿湿润的树叶和忍冬的芳香与霉味混在一起。但是,渐渐地,霉味越来越重了。

钻石像月亮一般在她的皮肤上闪光,和柔润的肌肤相比,它显得那样坚硬冰冷,在纤细动人的躯体上面显得那样坚不可摧……这颗在半昏暗中闪亮的钻石在我眼里突然变成了厄运压头的征兆,它比房间里的霉味和维尔库在我们周围的徘徊严重得多。我想把钻石从她身上摘下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脖子后面的项链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