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页)

因为布莱荷最好的朋友是位美国人,她也就开始对美国产生极大的兴趣,并决定要到那里去看看。所以,就像布莱荷后来一直说的那样,她与她的导游H.D.,就“远走美国”去了。

她的这次美国之旅的最主要的事件,除了第一次与玛利安娜·摩尔(Marianne Moore)等诗人会面外,就是她与来自明尼苏达的年轻的作家罗伯特·麦卡蒙的婚姻[9]。他们认识后的第二天就决定结婚,布莱荷没有告诉她的未婚夫她真实的身份,因为她实在是害怕这一争取自由的计划招来反对之声,所以,她打算在她能够把丈夫带回英国与父母见面之前,她要保守住她结婚的秘密,这样,她的父母就没有机会反对这桩婚事了。但是,报纸还是披露了这个故事,第二天,麦卡蒙就知道了自己娶的是约翰·埃勒曼爵士的女儿。

布莱荷的父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挺高兴的,他们很喜欢这位女婿。他们全家,还有布莱荷的弟弟约翰,都打心里喜欢罗伯特,这包括他讲话带着的鼻音和他身上的一切。

布莱荷喜欢远离“公众”和城市,而麦卡蒙基本上都住在巴黎,他和他的作家朋友们一起,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塞纳河左岸的咖啡馆里。他的才华让他成为二十年代最有趣的人物之一,而且,在这帮波西米亚的朋友中,他的富有也是独一无二的,这当然也是他如此受人喜爱的原因之一。他出手大方,喝酒总是他买单,咳,他喝得可也真够多的。[10]结婚后,他的资金更为充裕,罗伯特就当起了出版家,他建立了接触出版社(Contact Editions),出版了好几本挺成功的书籍。麦卡蒙的朋友们都很喜欢他,但他无法接受任何对他的控制,无论在私人生活中还是在文学创作上都是这样,就像他亲口对我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酒鬼。”

虽然我们偶尔能够诱惑她一次,但布莱荷很少到巴黎来,每年差不多只来一次。但是她每次来,大家都会兴高采烈,阿德里安娜会邀请我们的法国朋友们与她见面。有一次她到莎士比亚书店来,看到一群人正围在壁炉前,在那一堆搁在壁炉架上的邮件中寻找自己的信。对于那些聚集在塞纳河左岸的艺术家们来说,莎士比亚书店不仅是他们的“美国快递”,也是他们的银行,所以,我有时就称我的书店是“左岸银行”。布莱荷认为我这个如此重要的邮政服务应该有个信箱,所以,就帮我弄来了一个质地上好的巨大的匣子,里面按照字母顺序分成一个个小格子,这就让接收发送信件成为一种乐趣[11]。

在送给莎士比亚书店的礼物中,最让人赏识的是那尊我们的保护神莎士比亚的半身雕像,它是一尊斯塔福德郡的彩色陶瓷雕像,是埃勒曼爵士夫人在布莱敦市给我们买到的。罗伯特·麦卡蒙把这尊雕像用旧报纸包着从伦敦带过来,我们就把它摆在壁炉之上,从那时起,它就一直是我们书店中最宝贵的摆设,我也一直相信它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有一件事不太为人所知,而且布莱荷可能也不希望我提及,那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她尽力保持着国际上的一切联系,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知识分子和作家们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扭结在一起,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她一直在照顾着他们,她的来往信件非常之多。

布莱荷会很不喜欢“慈善事业”这个词,但是,说起她对许多患难之中的人所提供的帮助,我实在找不出另一个词来形容。例如,在她的无数义举中,最伟大的一件是她营救了几十位受到纳粹迫害的人。我亲眼目睹了她如何千方百计地把他们从迫害者那里救出来,然后把他们漂洋过海送到美国,她对他们的照顾一直持续到他们在新世界中安定下来。布莱荷的经历可以写成最精彩的历史故事,让人庆幸的是,她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写了。[12]

【注释】

[1] 布莱荷(1894——1983),Annie Winifred Ellerman的笔名,英国小说家、诗人、杂志编辑。

[2] 出版于1948年。

[3] 布莱荷后来写道:“在巴黎,我只喜欢一条街,那就是剧院街,可能是因为那里的人吧,我一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条街,我指的当然是西尔维亚和阿德里安娜,还有我在她们的图书馆中所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4] 英国作家G.A.韩迪(George Alfred Henty,1832——1902)的作品,是一则古埃及的探险故事。

[5] 1880——1881年以及1899——1902年间的两次英国人和荷兰人在南非殖民地的战争。

[6] 出版于1919年。

[7] 布莱荷是同性恋,杜利特尔是双性恋,她们在1918年结识后成为恋人,但是她们的关系是开放型的,两人都有其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