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3/3页)

年复一年,人们排着可怕的长队来到他面前,撒着谎,发着誓;除此之外,他们的眼睛从不对视,也不敢看法官的脸;他们捏造美德和罪孽,承受着耻辱和压力,只希望赶紧逃离这种“被胁迫”的状态,从不堪忍受的痛苦之中解放出来,麻木地站在法官面前——而他则遵章守制,根据法律条款的规定为他们解开枷锁。可在宣读判决时,他也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他只是宣读人类的法律,他宣读的这一切都与上帝的精神相违。这些年来,“离婚案件”法官们总是事务繁忙。婚姻失败的夫妻哀求着,排着队来到法官面前,所有人都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只希望把自己从对方的“羁绊”中解放出来,法庭便成了全科诊所,人们像是精神病诊所里那些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一般,乞求将他们从疯狂的思绪中解救出来。但科密沃什相信,并不存在什么解脱。做了“离婚案件”法官几年后,有时他会觉得,自己仿佛阅尽了人世的哀求,这些离婚案就像隐藏在组织的血液中最神秘的疾病一样,向他展示了家庭溃烂的病态。有时他又认为,这就是一切“危机”、病态压力和社会恶行的单细胞结果:一桩桩这样的离婚案件,除了与他和她有关,与别人谁都没有关系。他们不想再遵循上帝的旨意共同生活了……他看见细胞在成倍地增殖,看见一部分人,社会的细胞——家庭。细胞,也就是家庭,能清除一切慢性恶疾。不论在国会还是民间,教堂的神父们纷纷在神坛上宣讲“家庭危机”。措辞严厉的人们要求提高离婚的“难度”。科密沃什仔细考量了多种观点,他就像医生埋首于平日的病例之中,有时怀疑人们是否还有痊愈的能力,是否还存在像耶稣撒播于人间的新希望那样的新疗法?

注 佛罗伦萨宗教改革家,以反对文艺复兴艺术和哲学,焚烧艺术品和非宗教类书籍,毁灭他认为不道德的奢侈品以及严厉的布道著称。

注 匈牙利民间流传的一类拥有特异功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