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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三年,父亲因病去世,摆脱了长久以来圣人般崇高的评价为其带来的苦闷。他千疮百孔的灵魂平和地接受了身体的妥协,仿佛在说: “现在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国家分崩离析,共产主义的昙花一现直接摧毁了他破碎的灵魂。时间在灵魂无力抵挡之处刻下了累累伤痕;他能承受个人的伤害,却无法与家庭、国家的创伤抗衡,最终心止于此。他这样的人,他这一代人中,许多都是以这种姿态离开人世,并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对父亲来说,“祖国”是家庭的集合概念,两者有共同特点,其命运在家庭的等级制度内,由高级成员决定。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感受到了命运的重置,仿佛有人摧毁了家人的身体,以他们用来侵害国家的可耻行径打击他的个人家庭。他的消亡也是一种清算,是为业已发生之事承担责任,现在他正以自己的方式偿还。他知道,他父亲,作为个人,与其他人一样,与他们这一代人一样,彻底失败了。在谁都没有开始询问失败时,在孩子们都还未曾意识到这失败的重要性时,甚至在他以完美的手法,有时以惨重的代价推迟清偿的步伐时,他就已经失败了。他在病床上躺了数月;最后一周,他失去了耐心,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经过几小时与死神的搏斗后,在看护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挪步至书房,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把老式自动手枪,企图结束生命。他紧握着手枪跌倒在书房地板上,身体呈中风病人的瘫痪姿态,正上方便是家族画像。别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了。几小时后,他陷入了弥留状态。父亲试图用来自杀的手枪已来不及让他解脱了。那些家族画像则是克里斯托弗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所有遗产。其中有一幅上色照片,是他母亲怀抱着一岁的克里斯托弗。她穿一件黑衬衫,胸口别着一枚宝石胸针,照片上的她,眼中透着疑惑与彷徨,仿佛在问: “我是对的,谁觉得不是?”照片拍摄于婚后不久。克里斯托弗把它放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挂在书桌上方的墙上,正对着父亲的画像。

注 18和19世纪匈牙利最高审判机构有两种形式,七人法官团为其中一种,由七名成员组成。另一种是国王审判团。

注 《圣经》中的人物。他行事正直,在遭遇灾祸时,毫无怨言,依旧敬畏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