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戏(第2/6页)

他们更聚拢了些。他们都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游戏。服务员拉上了门帘。

“你把帽子弄掉了,你咳嗽了一下。”阿贝尔说。

“可以。这时候你说:‘我之所以胆敢……老师,我请求您的允许……我胆敢叨扰您’……你的重心要在两条腿上左右摇摆。顾尔高安下了心。他把一只手放在你的肩上。‘鲁扎克,你说吧,不用害怕。我明白,我的孩子。造物主不能平等地分给他的每个孩子以同样的智慧。你嘛,鲁扎克,很多时候我都得激励你……没错……也许我跟你说过,鲁扎克,你是一个非常蠢的蠢货。请你不用再介意。它们都已经发生了。有很多工作并不像教师的工作这样,对聪明才智有很高的要求,我的孩子。你可以去做食品商,鲁扎克,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工种,重要的是人们要安分地待在生命为他安排的那个地方。’”

“但是你只是结巴着。当他在你的肩头拍了两下的时候,你不再结巴了。‘我之所以来,老师,是因为我有一些不明白的问题。’‘请说吧,鲁扎克。’‘塔西佗注的那一部分。’你说。‘什么塔西佗的部分?’顾尔高看向窗户和门,并不很明白。‘这一小部分,’你说,‘就是这里,老师,我带来了书。’然后你把书掏出来。顾尔高把眼镜又架在鼻子上,这里瞧瞧那里瞧瞧,没了主意。这个学生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时候你只要很放松并且很谦虚就可以了。他敷衍地解释着。‘就是这一句话,老师,’你翻开书并且指给他那一段,‘我觉得这一句我并没有完全理解。后来我产生了许多困惑。这些问题折磨着我,我大概是误解了这一段。’”

贝拉把身子往前探去,咧开嘴笑着。

“这个过去完成时我还没有弄明白,求求您了。”他摩拳擦掌开心地说。

“是的。这就是你要回去找老师的原因。你恳请顾尔高不要生气,因为你不想心里带着这个困惑跨过人生的这一道门槛注。你不想在还没搞清楚塔西佗这一段的意思之前就奔赴战场。”埃尔诺继续道。

“有两个动词前缀我还不明白,”贝拉说,“就两个小前缀。”

“顾尔高让你坐下。他从鼻梁上摘下眼镜,长久地看着你。‘你吗,鲁扎克?’他说,‘现在么,在毕业考试之后?要我告诉你什么呢,鲁扎克?’‘对不起,老师,’你充满尊敬地回答,但是语气要坚定,‘我有困惑。我在老师的手下已经学习了八年的时间……有八年,老师,请求您……我知道这个教材的重要性。这里有……比如贺拉斯注。这里有西塞罗注。如果老师能慈悲为怀……这几个是还比较模糊的部分……’”

台词提示员把他的脑袋从门帘缝中塞了进来。

“场子是你的了。”他说道。

门帘缝里只露出他光秃秃的脑袋和额头,还有那只大酒糟鼻;他将身体藏在了帘子后。他对舞台的路数早已熟记在心。他的头向右再向左,好似一台机器在转动,然后闪电一般迅速消失不见了。

音乐高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甜蜜激动的喧哗、对话、碗碟的碰撞声和最简单的四分之三节拍。演员开始准备起来。他用装在兜里的小镜子照了照他的假发,用大拇指和食指沾着唾液捋顺了眉毛。他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演员每一次戴上它们,都像在戴一副崭新的手套,是第一次戴上它们:他首先把四根手指藏进那皮套里,稍等一下,再不好意思地、极迅速地把大拇指滑进它的位置,追随在它的四个兄弟身后。

“我先过去,”演员说,“你们再过来,排好队。劳约什,你留在最后。我在剧院的演员入口处等你们。”

他把食指压在唇上,闭上眼睛。

“安静,小心。”他轻声说。

然后他把门帘啪地合拢在自己的身后。他们则听到尖声的、歌唱腔调的声声问候。

“你去找莫拉维茨,要他做出解释,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约瑟夫二世不受人民的爱戴?”埃尔诺继续说,“这匹肥马是教父,陛下,另一匹是贵族,这一匹精瘦的瞎马是人民……你感觉历史上的这个怪胎并未得到公正的评价。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不会离开,直到老师给出一个评价……”

“在拉约什一世在位期间,北、东、南星会在三个海里落下注,”阿贝尔说,“这又是为什么?”

迪波尔严肃地、满腹思虑地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

“需要特别注意提问的重音,”埃尔诺说,“这是最难的,你要满怀尊敬,却又充满坚定。你终究不会向他们要求什么……这一切简单得就像你回到同一家商店,之前你曾在这里买过东西,现在你再去确认一下商品的质量,或是询问一下该如何使用。仅此而已。重点是你无法入眠,因为你被塔西佗这部分搅得心烦意乱,情绪不宁。这一点你必须要让他知道。明天我们可以再练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