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第23/45页)

然后他伸出手臂并陪我走到餐桌旁。

吃饭时他坐在我旁边,我的另一边是一位老伯爵,我是谁那个人一点概念都没有。晚餐的时候,他用一种十八世纪的赞美方式恭维我。拉扎尔的左边坐着一位知名外交官的夫人,她只懂法语,晚餐也是法式的。在上一道菜和下一道之间,在法语会话的过渡期间,拉扎尔时不时转向我,为了避免让别人听见,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他用自然的、毫无过渡的语气跟我说话,就好像在继续早已开始的话题一样,“您决定怎么做?”

当时我正在忙着吃鸡肉和糖煮水果。我朝盘子探着身子,手里拿着刀叉,微笑着回答他的问题,就好像在回答一个毫无伤害性的、愉快的社交问题一样。“我决定要征服他,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这不可能。”他说,“他从没有离开过您,所以这不可能。您可以让不忠的人回头,可以挽回已经离开您的人,但是如果一个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彻底地来到您身边,从没……不,这真的不可能。”

“那他为什么娶我?”我问。

“因为如果不这样他将会被毁灭。”

“毁于什么?”

“毁于一种感觉。一种比他更强大的感觉,一种和他不匹配的感觉。”

“一种感觉,”我心平气和地问道,把头抬得很高,但用一种别人听不懂的方式问道,“那个把他和拥有紫色缎带的女人连接在一起的感觉吗?”

“您知道这件事?”他猛地抬起头来紧张地问道。

“我现在只知道我需要知道的部分。”我诚实地答道。

“谁跟您说起的这件事?彼得吗?”

“不是,”我说,“但是人总会知道关于他所爱的那个人的全部。”

“没错。”他严肃地说道。

“而您,”现在换成我问他,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的声音居然没有颤抖,“您认识那个拥有紫色缎带的女人吗?”

“我……”他嘟囔着,低下了光秃秃的头。他凝视着盘子。情绪低落。

“是的,我认识。”

“您偶尔见到她吗?”

“很少,几乎没有。”他凝视着空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开始用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紧张地敲打桌布。这时外交官夫人用法语问了某些事情,同时,我时不时回答那个老伯爵“为什么是,为什么非”的问题,那个老伯爵出人意料地开始用一个中国寓言逗我开心,但那时我无法专心于中国寓言,香槟酒和水果上来了。当我喝了一口浅玫瑰色的香槟酒时,旁边的伯爵正以某种方式痛苦不堪地、费尽力气地从中国寓言故事的纠结中解脱出来,这时拉扎尔又一次向我转过身来:“您今晚为什么佩戴这个紫色的缎带结?”

“您注意到了?”我问道,然后揪着一串葡萄吃。

“从你们一走进房间我就注意到了。”

“您觉得,彼得会注意到吗?”

“您要小心,”他严肃地说道,“您在做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我们像两个密谋者一样一起朝彼得看去。在这个大厅里,在闪动的烛光中,在低沉的交谈中,在交谈的内容中,甚至在交谈的气氛中,都存在着某些幽灵般诡异的东西。我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地、呆板地看着我的前方。然后我微笑,就好像旁边的人用一些非常卓越的笑话、有趣的故事让我开心一样。毫无疑问,我听到的内容非常有趣。在我生命中,无论是那一晚之前,还是之后,我再也没听到比拉扎尔的那番话更能真正引起我兴趣的了。

当我们从桌子旁起身,彼得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看到吃饭时你一直在笑,”他说,“你有些苍白,想去花园里透透气吗?”

“不,”我说,“我很好,只是屋里光线不好。”

“走吧,”拉扎尔说,“我们去冬季花房吧,去喝一杯黑咖啡。”

“你们把我也带上吧,”彼得开着玩笑,带着不安说,“我也想要笑一笑。”

“不。”我说。拉扎尔也接着说:“不,今天和上一次不一样,我们玩别的,和上次的方式不一样。我们两个人玩,不带你。你去找你的那些女伯爵吧。”

这时我丈夫注意到了紫色的缎带结。他像近视一样眯着眼睛,就像他习惯的那样,不情愿地朝我弯下腰,好像充满困惑地检查什么一样。这时,拉扎尔搀着我的手臂把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