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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我妈妈会让我站在浴室洗脸池前的一只木凳上,用条湿毛巾擦去我双颊和下巴上的粥迹,润润我的头发,从中间梳出一道明显的中分线,随后交给我一只棕色纸带,里面装着一只香蕉、一只苹果、一片奶酪和几块饼干。就这样,我干干净净梳洗一新,可怜巴巴地被送到了右边四号楼的后院。在去那里的路上,我得保证好好地按照格里塔阿姨吩咐的去做,不要让人家讨厌,尤为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抓挠膝盖伤口上已经结痂的棕壳,因为壳,又叫作痂,是一个痊愈的过程,很快就会自己蜕掉,但是你要是碰了,但愿不要这样,就会感染,就没办法了,他们就会给你打一针。

在门口,妈妈祝愿我和格里塔阿姨过得愉快,而后便离开了。格里塔阿姨立即把我的鞋子脱掉,让我穿着袜子在一个角落里的地席上好好地静静地玩,在角落里每天早晨等待我的是砖头、茶勺、垫子、餐巾纸,一只敏捷的玩具虎,以及一些多米诺骨牌,还有破旧的散发着霉味的公主玩偶。

这份存货清单,足使我连续几个小时玩打仗和争当英雄的游戏。公主让邪恶的男巫(老虎)抓住,男巫把她囚禁在一个山洞(钢琴底下)里。茶勺组成一队飞机,在大海(地席)和高山上飞行(垫子),寻找公主的下落。多米诺骨牌是群可怕的狼,男巫将它们布控在囚禁着公主的山洞周围。

或是另一种情形:多米诺骨牌是坦克,餐巾纸是阿拉伯人的帐篷,柔软的玩偶变形为英国最高长官,垫子被营造成耶路撒冷城墙,而茶勺,听命于老虎,被我提升为哈斯蒙尼战士,或是巴尔科赫巴的游击队武装。

上午过了将近一半,格里塔阿姨会给我端来一些黏糊糊的紫莓果汁,盛果汁的茶杯厚厚的,和我们家的杯子不一样。有时她会撩起裙摆,挨着我坐在垫子上。她向我发出各种各样的唧唧声,并做出各种喜欢我的暗示,最后总是在黏糊糊粘着果酱的狂吻中结束。有时她允许我稍稍摆弄——轻轻地!——摆弄钢琴。要是我吃光了妈妈放在我纸兜里的食品,格里塔阿姨就会给我两块巧克力或是杏仁蛋白软糖。由于阳光照射,她家里的百叶窗总关得严严实实的。因为有苍蝇,总关着窗子。至于两面花色窗帘,总是拉着,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像一双贞洁的双膝并拢着,为的是保护私处。

有时,格里塔会穿上鞋子,给我头上戴一顶小贝雷帽,帽子上插着只直挺挺的小孔雀,像一顶英国警察或公共汽车司机的帽子。接着她会用嘲弄的目光仔细查看我,重新扣好我的衬衫,舔舔手指,把我嘴唇四周已经结壳的巧克力或软糖擦干净,戴上她那顶圆草帽,遮住了她半张脸,使她的身体更显浑圆。当所有这些准备工作就绪后,我们二人会出去几个小时,“去看看大世界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