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弗斯老人(第8/13页)

“内德,”他悄声地问,一边用大拇指狡猾地推了推这个老头,“你见过没有?读到过没有?”

“呃?”里弗斯先生仍然一头雾水地说,“什么啊,乔?读到什么?”

在回答之前,乔·佩吉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有一张耽于肉欲的脸,面色红润、薄薄的嘴唇撅着,脸上总带着一丝狡猾、猥亵的神态。他是个喜欢搬弄是非、年迈体衰的老色鬼。

“你读过帕森斯的报道吗?”乔·佩吉特小声问道。

“谁?什么?帕森斯?没有读过。他怎么了?”里弗斯先生诧异地问。

乔·佩吉特又偷偷地四下看了看,他红润的脸庞憋成了紫红色,布满血丝的眼睛开始模糊不清了,他强忍着不至于大笑起来,肩膀随之微微起伏着。

“现在有人要起诉他了,因为他没有遵守诺言,”乔·佩吉特说,“起诉者是一个女戏子:她声称十月份以来他们就开始在一间公寓里同居了——所有的信件都能证明这一点。她提出十万块的赔偿。”

“这怎么行!”里弗斯先生气喘吁吁、一脸惊愕地说,“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可是话音刚落,他便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哎!不过!我们可不能急于下结论!绝对不能急于下结论!我一定要先听一听帕森斯的话再说!”那种女人会不择手段的。现在到处都是这种人,她们只想敲诈每一个能敲诈的人——她们只知道敲竹杠、诽谤、撒谎或者干这一类的勾当。天啊!如果我是法官,我一定要给她们点厉害才行!我们都清楚,那个女人或许就是那种——那种——投机分子,她可能在某个地方遇见了帕森斯,然后——然后——哎呀,整件事就是一桩阴谋!这就是我的看法!”

“嗯!”乔·佩吉特小声说,开口之前再次狡猾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也许,我不知道——只是报纸上说她有一大堆的书信,而且——”这个老色鬼再次谨慎地扫视了一下周围,鬼头鬼脑地轻推了一下里弗斯先生,像耳语告密一样低声地说:“上个星期,他压根儿就不在这里。”

“不会吧!”里弗斯先生大为惊骇。

“没错,”乔·佩吉特又四下瞧了瞧,悄声地说,“最近三天他甚至没有去过办公室。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是这么回事,你明白……”

他的声音听不清了,然后再次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但是他那张好色的老脸和撅起的薄嘴唇上透出一丝淫荡和隐蔽的欢快。

“哦,那么,”里弗斯老人清了清嗓子,半信半疑地说,“我们绝对不能太——”

“我明白,”乔·佩吉特小声说,然后又四下看了看,“——但是,内德——”

里弗斯先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然后迅速、诡秘地打量着乔·佩吉特。乔·佩吉特也诡秘地看着里弗斯老人。在这一瞬间,两人狡猾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两个老色鬼都心照不宣地迅速移开了目光,然后又转了回来。两人似乎在狡猾地交流着什么。里弗斯老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乔·佩吉特的嗓子里低声咕哝着什么,他红润的脸变成了紫色,正小心谨慎地环顾着四周,然后他弯下腰,身体随着强忍的欢笑不停抖动着:

“但是,我的天哪,”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一想起J.T.看到那则消息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狡猾地看了看四周,红光满面地说,“还有帕森斯!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每天走进办公室撰写他长期写作的《使徒行传》——” 乔·佩吉特气都喘不过来了。

“偶尔还从《使徒行传》的写作间隙溜出去——”里弗斯先生吃力地说。

“你应该说在女戏子之间溜来溜去,对不对?”乔·佩吉特得意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用手指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捅了一下搭档里弗斯先生。

“我的天啊!”里弗斯先生大声地喘着粗气,用手绢擦了擦涌出的眼泪。“这么说真不错!天啊!的确不错!”

“给周日业余学校写那些关于信仰、希望和博爱的小册子——”

“老天知道,哪里有什么该死的博爱!”里弗斯先生喘着大气说。

“他领会了一点,” 乔·佩吉特喘着粗气说,“叫作闪光的不一定都是金子。”

“哈!”里弗斯先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呼哧呼哧地说。“哈!” 乔·佩吉特布满血丝、好色的眼睛狡诈猥亵地看着他,轻声地哼哼着。

在这个阳光明媚、五月初的清晨,这两位老色鬼就这样大声地说笑着、反复回味着那些下流、淫荡的话题。其他年老昏聩的秃顶老头们都回首望着他们,困惑不解地皱着眉头。毕恭毕敬的服务员们用手捂着嘴,偷偷地笑着。

9

很快到了上午九点二十分,里弗斯先生轻快地离开了俱乐部,在拐角处转身走进了第五大道,朝詹姆斯·罗德尼公司的办公室走去,这是他二十年来每个工作日的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