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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放。”铃江说道。

佐久间默默地打开了鸟笼的门。

黄鹂站在鸟笼门口,猛地跃起,停在附近的树枝上,并惶遽地打量了四周后,再次飞起,消失在高高的围墙外。

“现在你放心了吧。”铃江露出了笑脸。

“对不起。这下我放心了。”佐久间露出柔和的眼神鞠躬道。

铃江觉得因为放生了小鸟,佐久间好像重新变得快活了。

缺粮的状况终于好转,4月蔬菜类的统制历经九年被废止,翌月酒类也能自由买卖,啤酒店再度开门营业。包括分配给刑务所的主食在内,鱼类、蔬菜类也增加了,狱卒的录用也在继续,能够保证编制规定的看守人数了。

战争结束后,经常发生在刑务所的事故也绝迹了。府中刑务所也过着有条不紊的太平日子。

艺人的慰问申请很多,在节假日里,一流的浪曲(1)家、漫谈(2)家、落语(3)家等来访,一流的相扑力士们在狱内的土台上比赛相扑。佐久间和犯人们一起观看比赛,鼓掌喝彩。

那时,巢鸭监狱关押着日本的战争罪犯。美国狱警和负责公安的官员等结伴拜访府中刑务所。他们对府中刑务所的管理状况无一例外地赞不绝口,工厂的机械、器具都摆放整齐,对监室和通道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连发出赞叹。

巢鸭监狱的管理人员一旦有高官从美国来日本,为了让他们了解日本刑罚执行部门的实况,就介绍他们到府中刑务所。这已经成了惯例。

夏季过后秋风乍起的时候,铃江受命出差,和矫正保护局局长古桥、刑务协会常务理事泷泽胜司一起视察北海道的刑务所。对铃江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踏入北海道地界了。他想和旧友们围着石狩火锅畅饮一顿。

出发那天早晨,他到办公楼露面,指示部下看家,便径直去上野站,和古桥局长他们一起坐上特快列车。傍晚到达仙台站。列车一驶入站台,副站长像是在等着他们似的跑进车厢。

“府中刑务所的所长在吗?”副站长问。

铃江回答“是我”。

副站长走到他的面前。

“刑务所有紧急事务,我们接到车站打来的电话,说希望你赶紧打电话回去。还要求我们转告,要你马上从这里返回。”

铃江猛地站起身来,心想,是佐久间逃跑了!是在洗澡时还是放风时?自己正在去北海道的途中,要求自己向刑务所紧急联络,还要求立即返回,这表示发生了难以应付的事态。刑务所最担心的就是佐久间越狱,唯一能猜测的,就只能是他真的越狱了。

“是佐久间吧。”古桥也脸色陡变,目光盯视着铃江的脸。铃江对佐久间的宽容,古桥曾表示理解并给予支持,所以佐久间越狱,他也是有责任的。

铃江慌忙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

“我也回去!”古桥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局长按预定直接去北海道。详细情况等我的汇报。”铃江赶紧制止道,迅速地下了车。

发车的铃声响起,铃江没有目送着古桥离去,而是立即跟随着副站长走进站长室。用长途电话连接到刑务所需要花费几个小时,所以按站长的劝告用国铁专用电话连接离府中刑务所最近的中央线国分寺站。

铃江喊国分寺站的站长接电话,委托他让刑务所的管理人员赶紧赶到车站,向仙台站的站长室打电话。

放下听筒,铃江感到自己开始站立不稳。自己的处置太乐观了!他感到自责。从解开镣铐开始以情相待,对特殊的刺头佐久间基本上是不切实际的,可说是很拙劣的,是在促使逃跑事故的发生。

铃江感到自己身为所长责任重大。越狱事件会成为巨大的社会问题,会受到社会的猛烈抨击。自己当然会被追究责任,但部下都是按他的指示忠诚执勤,此事甚至会牵连部下受到减薪处分,这使他感到万分愧疚。

他对佐久间顿时火冒三丈。忽视他的越狱经历,允许他干些轻活儿、洗澡、放风,接着让他参加慰问活动,不料他却恩将仇报。他想,绝不能把他当作人来原谅他。

同时,他的内心里却还潜伏着佐久间不应该闹出这种事故来的想法。佐久间在望着他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温和的目光,情绪在一年内似乎也开始渐渐地稳定下来。可是,要说紧急事态,除了与佐久间有关之外,狱内没有会出事的隐患,肯定是他逃跑了。铃江的头脑里浮现出狱卒们发疯般地四处奔走、警察署的警察们被大量动员起来的情景。他无法静下心来,时而在椅子上坐下,时而又站起身。

过了有三十分钟,电话铃响起,副站长接起听筒后说“是刑务所打来的”。

铃江走上前,一把抓住听筒。

“出了什么事?”铃江劈头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