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9页)

我叹口气,换了个话题。“这么说你跟没品哥订婚了?上次吃饭怎么没告诉我?”

“那时还没订呢。啊,伯弟,我好开心,真想咬葡萄。反正等我们让沃特金舅舅转念想‘祝福你,孩子们’的时候,我就真的开心啦。”

“啊,对,你刚才说了,是不是?要哄他什么的。你说哄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记不记得我在电报里说有事要吩咐你?”

我悚然一惊,一股准确无误的不祥之感涌遍全身。她那封电报已经被我抛到脑后了。

“很容易的。”

我不敢苟同。我是说,她还觉着助理牧师很适合去偷警盔呢。那么,我不禁暗暗揣测,她给我安排的得是什么样的任务?我看时机已经成熟,该来一点襁褓之中的扼杀了。

“哦,是吗?”我说,“嗯,我此时此刻就告诉你,我才不会做。”

“吓坏胆子了?”

“坏了,和我阿加莎姑妈一样。”

“她怎么了?”

“她得了黄疸。”

“有你这种侄子,她不得黄疸才怪。再说,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哼,我偏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

“莫非你想叫我松开巴塞洛缪?我发现它注视你的表情有点儿怪,我看它是不喜欢你。它的确会突然闹情绪不喜欢谁的。”

咱们伍斯特英勇无畏,但决不失之鲁莽。于是,我准许她带我走到凉台边的石墙处坐了下来。我记得那是个宁静的晚上,尤其有种祥和的意境。所以说呀。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她说,“很容易很简单。不过我得先跟你说说秘密订婚这件事。都是果丝害的。”

“他做错什么了?”

“就错在他是果丝呗。整天稀里糊涂,鼓着眼睛,在卧室里养什么水螈。沃特金舅舅的感受很好理解。宝贝女儿跟他宣布要嫁人了。‘嗯,是吗?’他说,‘那好,咱们瞧瞧这小伙。’然后果丝隆重出场。当父亲的刺激可不小。”

“可不。”

“所以嘛,他还没从认果丝当女婿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总不能挑这个时候跟他说我要嫁给助理牧师呀。”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记得弗莱弟·特里珀伍德跟我提过布兰丁斯城堡发生过这么一场风波。他有个表妹想嫁给某个助理牧师,而该事件中,危机得以化解,得益于此人乃是利物浦某船业大亨的继承人。不过总体一般来说,做父母的就是不待见女儿嫁给助理牧师,想必舅舅对外甥女们也是一样。

“不得不承认,助理牧师不是抢手货,所以在揭开秘密的面纱前,咱们得想办法叫沃特金舅舅接受哈罗德。要是咱们出对了牌,我盼着舅舅能用自己的推荐权让他当上牧师[9],那以后就好办了。”

我很不喜欢听她“咱们、咱们”的,不过她想说什么我倒听明白了。虽然不忍,但我也只有打碎她的憧憬和美梦。

“你想叫我为没品哥美言几句?让我把你舅舅拉到一旁,夸夸没品哥是个大好青年?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亲爱的史呆,但很不幸,我跟你舅舅没这份交情。”

“不不,不是这么回事。”

“哦,那我看不出还帮得上什么。”

“你行。”听她这么一说,我再次感到了那种莫名的不祥之感。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动摇,但又不由得想起罗伯塔·威克姆和热水袋事件。你自认是淬火钢,或者说坚毅如磐石吧,结果烟雾散去才发现,居然让姑娘家的绕进了陷阱。参孙对大利拉就是例证[10]。

“嗯?”我警觉地问。

她搔了搔巴塞洛缪的左耳,然后才作答。“光对沃特金舅舅夸哈罗德是没用的,咱们得多动点脑筋,想一个特别巧妙的计策,叫他一下子得手。我觉着几天前终于想出主意来了。你读过《香闺》没有?”

“我倒是曾经撰文一篇,题为《有品位的男士怎么穿》,不过倒不是忠实读者。怎么了?”

“上个星期里面有篇文章,讲一位公爵不同意女儿嫁给年轻的秘书,后来这个秘书安排一位朋友带公爵去湖上划船,故意把船掀翻,他就跳下去把公爵救了。公爵于是乎说:准啦。”

我判定得杀死这个点子,刻不容缓。“你还是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可不会带沃特金爵士去划船,再把他推下水。况且他怎么可能跟我去湖上划船。”

“是,而且这里也没有湖。哈罗德还叫我别打村子水塘的主意,说现在这个季节水太冷,根本没法跳。哈罗德有时候想法很奇特。”

“我为他健全的常识喝彩。”

“然后我又读到一篇文章,又有了新主意。这里讲的是男主角叫朋友假扮流浪汉去袭击女主角的父亲,然后他再冲出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