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她双手交叉在一起。绑架这个概念不再是空想了,她父母是对的。她挺直身子,准备应付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若流露出一点害怕,她就完了。“不要打扰我,否则我会让人逮捕你。”

那个年老的女人从店铺后屋走了出来。她的眉毛扬了起来,看着路易斯。“有什么问题吗?”

路易斯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不,女士,没什么问题。我对这位小姐没有恶意。”他转头对弗朗西说:“我——我想和你谈谈。单独地。不带拉蒙。”

弗朗西看着他的双眼。一时间她的世界倾斜了,紧跟着又倒了回来。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他可以是任何人。他是危险的。

他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来。“可以坐吗?”

这一次,她还是张口结舌了。太紧张了!那个老女人双手支在臀部高抬起头来,好像是在问:“要我叫警察来吗?”

路易斯凝望着她,眼里的笑意比嘴上还浓。弗朗西盯了回去,“谢谢。不必了。”

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转头消失了。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昨天在拉佩拉做什么?”

“这都是我打算要回答你的。不过首先我肯定得获得你的信任。希望你允许我试一试。”

弗朗西跟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熟,但是她知道他会这样说。他们对坐在桌子旁,保持一点距离,但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俩牵到了一起。是桑蒂利亚教神灵在施展魔力吗?

他笑了,好像读懂了她的想法一样。“你也能感受到,”他说,“你会否认,但是你也被爱神之箭射中了。你被这甜蜜的毒药伤到了。”

她没有回答。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会改变她的生活。就在这一刻,她知道了事情发展的方向。她感到不真实,就像身体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轻飘飘。她想搜寻一些话来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鼠吃了你的舌头吗?”他笑着用西班牙语谚语说道。

她做出最后一搏,想要掌控局面,但这只是徒劳。“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想跟你有什么瓜葛?”

“如果我说错了,你肯定会起身,留下几个比索买单,然后就回你的酒店去了。”

她此时更加不安。他说得对,她应该离开,撤回到熟悉的地方。留在这里简直是疯了。

但她留下了。

“我是个学法律的学生,”他终于说道,“或者说,曾经是。我在大学关门之前就退学了。拉蒙和我从小就认识,还一块儿扯掉蜥蜴尾巴玩呢。”

“你为什么会在拉佩拉?”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前靠过来。这个时候,他的味道飘向了她。深沉而雄性,有一丝石油气味,和尼克的味道截然不同。

“我把拉蒙拉进了我们的事业。”他轻声说。

弗朗西觉得有一把利刃划过桌子,“你是和叛军一伙的。”

路易斯双手绞在一起。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和自己一样紧张。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她望向别处。

“你打算绑架了我,是不是?偷偷把我带到山里,用我换取赎金。”

“看着我,弗朗西斯卡。”

当他叫到她的名字,她从脊梁骨里冒起一阵颤抖。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打转,像是音乐。她又看了回来。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也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他顿了顿,“不,这样说不对。我想要你的一切。”

这一刹那,她无法呼吸。他靠上来,冲她张开双手,手心朝上。之后,她的手好像自己会动,自发地滑过去盖住他的手。

***

其实托尼·帕切利并不特别喜欢梅耶·兰斯基。没人喜欢。人们尊敬他,畏惧他,特别是当人们发现兰斯基就是打击他的好哥们巴格斯·西吉尔1的主谋之后。这事发生的时候,很多人都很讶异,多半是因为兰斯基并非一个乡野村夫。他来自纽约,是犹太人后裔,个子小小的,小眼睛,大鼻子,大耳朵。他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穿着得体的西装,十分考究。但是托尼几乎没见过他笑,除了他和他妻子泰迪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满脑子生意经,即便这样,帕切利必须承认,兰斯基让他发了财。多亏了他,帕切利才能在拉佩拉分到一大块蛋糕,还能投资一些多数在哈瓦那之外的生意。

所以当兰斯基那天下午召开会议的时候,帕切利叮嘱他的办公室备好新鲜咖啡、酒饮和清水。不管这个小个子男人要什么,都得准备好。他穿上了一件新衬衫。

和以往一样,兰斯基很准时,四点整就带着两个肌肉发达的保镖到了。尽管气温很高,逼近90华氏度,摄氏度则几乎有32度,保镖也和他一样西装革履。帕切利伸出手来,兰斯基轻轻地握了一下。帕切利示意他坐到一张小圆桌旁。“稀客稀客。”他满脸堆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