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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你爷爷家肯定吃过好多鱼子酱喝过很多香槟吧!”舍尔曼说。

“没有,我从没吃过鱼子酱,也没喝过香槟酒。”

“从没喝过卡尔费特威士忌,也没喝过香槟,没吃过鱼子酱……我对这些可是豪饮痛吃呢!”舍尔曼说,他其实只尝过一次鱼子酱,纳闷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是高档食品。“你看,”他充满激情地说,“这是一个真正的电动搅拌器——插销在这儿。”舍尔曼说着就插上电源,搅拌器疯狂地转起来,“这是奇波的圣诞礼物,我送给他的。我是分期付款买的。我在本市信用记录最棒,可以随便买任何东西。”

杰斯特站在狭小昏暗的厨房中有些厌倦了,舍尔曼很快意识到这点,但是他被自尊驱动着,他带杰斯特走进卧室。舍尔曼指着靠墙的一个箱子说:“这个箱子,”他多余地解释道,“是我们放贵重东西的。”然后他又加上一句,“我不该告诉你。”

杰斯特被他最后一句惹恼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房间里放着两张床,每个上面都铺着玫瑰色的床单。舍尔曼带着欣赏的目光拉了拉床单说:“纯人造丝的。”在床上方墙上挂着两幅肖像,一个画的是个黑人妇女,另一张是一个黑人姑娘。“这是奇波的妈妈和妹妹。”舍尔曼还在用手抚摸着床单,这只黑手在玫瑰色床单映衬下让杰斯特感到一种无法言状的紧张和害怕。他不敢碰丝绸,他觉得如果亲手去摸了就会像被电击一样,因此他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放在床头板上。

“奇波的妹妹很漂亮。”杰斯特说,他觉得舍尔曼一定希望他对自己的亲戚说些恭维的话。

“杰斯特·克莱恩,”舍尔曼语气很硬,这让杰斯特感到毛骨悚然。“如果你胆敢,”这次舍尔曼的声音里带着刺耳,“如果你胆敢对少女辛迪瑞拉有半点下流念头的话,我就把你绑起来烧你的脸,站在这儿看你被烤成肉饼!”

这突如其来的愤怒袭击让杰斯特抓紧了床头,“我只是想说……”

“闭嘴,闭嘴!”舍尔曼怒斥道。然后低声狠狠地说:“你刚才看画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脸上的表情。”

“什么表情?”杰斯特问,满脸困惑,“你让我看的,我就看了。那我该怎么看?哭着看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捆起来,把你放火上慢慢烤,就像烤肉排一样。让火慢慢上来,烤好久好久。”

“我不懂你为什么说话这么难听。特别是对你刚认识的人。”

“但凡说到辛迪瑞拉的贞操,我就这样,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看你是爱上辛迪瑞拉了,疯狂地爱上了吧?”

“你再问这些私人问题,我就把你送亚特兰大烤了去!”

“别傻了,”杰斯特说,“你怎么能有这权力?那是法律的事情。”

两个男孩都被杰斯特最后一句话镇住了,但舍尔曼还嘟哝着说:“我亲自抹上酱汁,慢慢烤。”

“我觉得所有关于这些什么电刑、烤人肉之类的话题都太幼稚。”杰斯特停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刺激了舍尔曼一句,“实际上,我想是因为你的词汇量太有限。”

舍尔曼被刺激到了:“词汇量有限?”他大叫起来,气急败坏。停了好长时间,他才用挑衅的语气问:“你知道‘冥河’是什么意思?”

杰斯特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epizootical’和‘pathologinical’?”舍尔曼接着说,绞尽脑汁编了几个词儿。

“pathologinical是不是说一种病……”

“不是,”舍尔曼说,“我刚编的。”

“编的?”杰斯特吃了一惊,“这可绝对不公平。你考别人的词汇量却用自己编的词儿。”

“反正不管,”舍尔曼下着结论,“你的词汇量也很有限,很烂。”

杰斯特的处境尴尬,他不得不证明自己不是像舍尔曼说的那样,他努力想编一个长的词,但没成功。他想不出一个花里胡哨又有意义的词来。

“得了,”舍尔曼说,“咱们换个话题吧。你想让你的酒变甜点儿吗?”

“变甜?”

“是啊,傻瓜。”

杰斯特喝了一小口威士忌,呛得他咳起来,“这东西又苦又辣……”

“我说变甜点儿,你这笨家伙是不是以为我会往威士忌里加糖?我越来越觉得你是火星上来的了。”

这种新颖的表达方式,又是一句杰斯特想今后自己可以拿来用的话。

“多么富有夜色的夜晚啊![16]”杰斯特这么说,特意证明自己的词汇量很大。“你真是太幸运了。”

“你说的是奇波的窝吗?”

“不是,我是想——你可以理解为是思考——你是多么幸运,能知道你要在人生中到底做什么。如果我有你的嗓子,就再不会担心那些令人头疼的事了。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有一副金嗓子。我是没什么天赋——不能唱歌也不会跳舞,我能画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圣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