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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爷爷如此的脆弱,杰斯特感到恼怒。“但是爷爷,你总是说你想说的观点。我一直听也一直相信您说的一切。但是现在我有了一点儿自己的想法,你却无法接受还引用《圣经》来批评我。这不公平。因为你强行把对方放在错误的一边。”

“不是《圣经》,这是莎士比亚的话。”

“不管哪里的,我不是孩子了。我是您的孙子,也是我父亲的儿子。”

电扇虽然在转着,可在这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炎热夏日午后,太阳照在餐桌上,盘子里切开的鸡和黄油都给晒化了。杰斯特拿起冰茶的杯子放在脸上,然后才说:

“有时候我觉得我开始怀疑我父亲——他为什么——做了那件事?”

这所华丽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里摆设着笨重的家具,已故亲人的气息仍留在房子里。法官妻子的梳妆间仍是她生前的样子,银器摆在柜子上和梳妆台上,壁橱里的衣服从没人动过,只是偶尔会去掸一下灰尘。杰斯特从小到大都是看着父亲的照片长大的,在书房有他父亲强尼的律师资格证书,放在一个相框里。虽然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有逝者的遗物,但是他们真实的死因却从没有被提过,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老法官担心地问。

“没什么,”杰斯特说,“只是此时此刻我自然会想到父亲的死因。”

老法官摇动用餐铃,这声音似乎充满紧张气氛,弥漫了整个房间。“维利丽,拿瓶果汁葡萄酒来,就是我生日的时候马龙先生送我的那瓶。”

“现在吗,先生?”维利丽问,因为葡萄酒通常是只有感恩节和圣诞节大餐时才会喝。她从橱柜里拿出酒杯用她的围裙擦了擦灰尘。看到盘子里没有动过的食物,她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头发或者一只苍蝇掉到饭菜里去了,或者烧菜的时候什么东西掉到调味酱中了。“午饭有什么不对口味吗?”

“哦没有,很好吃。我只是消化不太好,我想。”

的确如此,当杰斯特开始谈论种族同处时老法官的胃就开始痉挛,失掉了吃饭的胃口。他打开酒瓶倒了一杯,虽然他并不习惯喝这个酒,还是慢慢喝着,表情严肃,好像在守夜时喝着酒的样子。现在互相理解和同情已经打破,这何尝不是一种死亡的形式!老法官很伤心难过,伤他心的是自己所爱的人,也只有这个他爱的人可以安抚他。

慢慢地,他把右手掌朝上放在桌子上,朝着孙子伸过去,过了一会儿,杰斯特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爷爷手上。但是老法官还不满意,因为是杰斯特的话语刺伤了他,他需要话语的安慰。法官绝望地抓住杰斯特的手:

“你不再爱你年迈的爷爷了吗?”

杰斯特抽回自己的手,也喝了几口酒,“当然爱您爷爷,只是——”

尽管老法官在等下面的话,杰斯特却不说了,空气紧张的餐厅里的激动情绪渐渐缓解了。法官的手依然伸着,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再是那个富有的人了?我遭受很多亏损,我们的祖上也遭受过很多。杰斯特,我对你的教育和前途很是担心。”

“不必担心,我会规划好。”

“你听说过那句老话:生活中最好的东西都是免费的。这句话一半正确一半错误,和其他泛泛而论一样。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你可以得到在这个国家的最好教育,完全免费。西点军校可以为你免费,我可以让你入学并立足。”

“可我不想当军官。”

“那你想将来干什么?”

杰斯特有些犹豫,不确定地说:“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我喜欢音乐,也喜欢飞行。”

“那么去西点空军啊。你可以从联邦政府得到的东西都该好好利用。上帝知道政府已经对南方造成了多大的损害。”

“我明年才毕业,现在用不着那么早决定。”

“我想说的是,孩子,我的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了。但是如果我的计划可以得以实现,那么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法官总是喜欢对未来的财富做一些模糊的暗示,杰斯特从来没有认真听,但是现在他问:

“爷爷,你的计划是什么呀?”

“孩子,我在想你是不是足够成熟可以听懂我的战略计划,”法官清清喉咙,“你还年轻,而这个梦想很大。”

“是什么梦想?”

“是一个计划。纠正以前南方的错误和遭受的损失并修复它们。”

“怎么做呢?”

“是政治家的梦想——不是一个廉价的政治阴谋。是一个宏大的修正历史公正的修正案。”

冰激凌上来了,杰斯特开始吃起来。但是法官没动,任凭冰激凌融化在盘子里。

“我还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