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修女梅芙·史密斯(第4/12页)

院长正像头喝醉酒的棕熊一样打着鼾。

我拧开她的床头灯,可灯光并没有把她唤醒,于是我捏住了她的鼻子,再用手掌盖住她的嘴。大概15秒钟她就彻底醒了,猛拍我的手,大口喘着气,甚至还说了一句伪装成祈祷的脏话。

“耶稣,玛丽,约瑟夫!”她说着,瞳孔迅速地张开。看见我的时候,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摇摇头:“你——”

“我丈夫在梦里告诉我一个消息。”我悄悄地说,这样我们不会吵醒其他人。

“我丈夫给你看什么了?”她悄悄地回话。

“他让我看见了一大群热爱上帝、信仰天主教的人,许多人的皮肤都是橄榄色的,说不定是墨西哥人。他们聚集在一幢大楼跟前,楼上装着巨大的——”

“像镜子一样反光的窗户?”她抬起了眉毛。

“对。”我回答,接着院长和我流露出了同谋般的微笑。

“圣母玛利亚。”老螃蟹说着,把脑袋歪到了一边。

“映在九块窗户玻璃上。”

“就像水塘里彩虹颜色的油渍一样。”螃蟹院长说。

“一点儿没错。”

“你没礼貌地弄醒我的时候,我丈夫正在向我展示同样的梦。”

“那这一定意味着什么。”

可能你会嘲笑这一连串的事情,说它是宗教的一派胡话,你拒不接受我的信仰、爱好和梦想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个说法,可能你也会纳闷为什么我们没有更加吃惊一点儿。嗯,这不是我和老院长第一次接到同样的神示了。实际上之前已经发生过几十次了——把我们像一对外貌迥异的双胞胎一样,在基督那里联系了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样的显灵到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学会了要迅速行动。

现在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因为……为什么不呢?到了这会儿,秘密对我而言还有什么用呢?

就算你把我们因为耶稣基督而获得的特殊才能告诉任何心存怀疑的人,螃蟹院长的大钳子也足够把他们吓走。

很快我们就坐到了螃蟹院长的书桌前,用她那台崭新的、豪华的,而且贵得吓人的电脑——有什么东西是她不会问她弟弟要的吗?她完全没有谦逊可言吗?——在因特网上搜索图片。这件事,我承认,我一点儿也不懂。她在屏幕上的一个小框里打字,描述了一下我们所见到的显灵,敲了一下标着搜索的那个按钮,不久我们就看见了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们在《圣彼得堡时报》(4)上找到了一篇文章,叫作“圣母信众的惨重损失”,从中我们得知,我们两个在梦中所见到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圣洁的圣母玛利亚在克莱尔沃特(5)一幢巨大的高楼上出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朝圣者到那里祈祷,点起蜡烛。然而我们同样得知,2004年,有人故意朝出现过玛利亚脑袋的那几块玻璃射出了大号铅弹,打碎了三扇玻璃窗,实际上是把圣洁神圣的童贞圣母给“斩首”了。不过虔诚的人们依然蜂拥到她曾经现身过的地方,念着朝圣者的祷文,尽管人数少了一些。

我和老螃蟹摇了摇头。没有信仰的人,有时会被最残忍的恶魔所驱使,执意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永远的黑暗,因此,守护和播撒福音之光,有时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个神示?”我问院长。

“我说不准,”她回答,“但也许你应该去朝圣,梅芙修女——就去这个圣地。说不定上帝正在推动着什么,会让你在走之前,把这辈子还没完成的事情处理完。说不定有一份美妙的礼物正等着被你拆开。”

“没有处理完的事?”我说,“你是指我儿子吗?可是他住在佛蒙特,不在佛罗里达。”

“我们必须完全信靠顺服。”老螃蟹说,我纳闷她是不是希望能一劳永逸地摆脱我,送我去佛罗里达,这样一来,我可能会死在那里,远离她的管辖区域,她就会再度成为修女院里唯一与耶稣有直接联系的修女,唯一有幸能看到显灵的女人。院长一直认为我对她的权威构成了威胁,虽然在其他修女面前我一次也没有质疑过她,而且你要相信我,质疑她的机会有很多,因为院长是一只骄傲自大、快步横行的老螃蟹,那对巨大的蟹钳看起来的样子,比真正夹上去的时候可怕得多。

暂且不说其他的事情了。老螃蟹之后就帮我定好了行程,想办法找来了买机票的钱,给了我一部手机和几张克莱尔沃特的地图。我必须说,在这件事情上她体贴、高效得出奇,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回答:“我只不过是完成我丈夫的指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