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3/43页)

门槛。

肯经常自夸说,他从来没有背着我跟他电影里的任何一位“女演员”有染,仿佛这是一项惊人的成就——如果所言属实的话。他总是告诉他的员工:“兔子不吃窝边草。”意思是,公司拍摄和推销的女孩子不要碰。然而和世上其余的女人上床似乎就是可以的。这就是肯所拥护的道德伦理。我的天主教徒丈夫。

我在想她是不是一个正在进行角色扮演的妓女,因为她听上去笨得不像真人。

奇怪的是,她可能是个妓女这一点,不知为何让我有些犹豫,而且必定会让当面给她一枪变得更加困难,也许是因为妓女只会做肯付钱让她做的事情,也就是说,这是她的工作。但假如我杀了他,我也必须杀她,因为我不希望有任何目击者,而且我唯一能获得宽大处理的方法,就是遇上一个认为谋杀属于冲动犯罪的女法官。没有一个受到冲动支配,手里有把大手枪的女人,能忍住不一枪崩了那个正在和自己的丈夫上床的姑娘。

我把双手放到柯尔特点四五上,做好准备,预备猛地冲进屋里,像昆汀·塔伦蒂诺电影里的角色那样举枪怒射(20)。

我试着调动起内心的葛洛莉亚·斯坦能和安吉拉·戴维斯(21),甚至还有我内心的琳达·卡特(22)。

发火呀!愤怒呀!

控制局面!

做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

透过衣橱里的百叶门,我窥见肯的最新一任女友,不出所料,娇小,金发,而且说不定还不到20岁。

如果她体重有100磅的话,我就自愿把我的手给吃了。

一个穿XS码的身材。

一个多半连法定饮酒年龄都没到的大学生。

一个孩子。

肯46岁,但看起来更年轻些。

他有一点儿像是1983年左右的汤姆·赛立克(23),留着复古的小胡子和胸毛,他的胸毛刚才忽然露了出来。

他的领带和外套丢在地上。

她解开了他衬衣的扣子。

她从头上脱掉了裙子。

粉色的文胸和棉质的内裤,让她看上去年纪更小了。

现在他们有点儿像是在跳舞,凝视着彼此的双眼,摇晃着屁股,几乎像是《天堂的阶梯》(24)慢板的段落正在奏响,而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听快节奏的部分了。

(啊,初中的舞会,关于你的记忆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依旧缠着我不放。)

她正吮着自己的下唇,仿佛那是用硬糖做出来的。

我告诉自己要等到肯把事情干出来,这样我就有了确凿无疑的证据。一旦肯把他那又粗又短的小家伙插进她的体内,我就会像从 “被冷落的太太的玩偶盒(25)”里蹦出来的玩偶一样从壁橱里蹦出来,挥舞着属于他的手枪。

他们没花太长时间就溜上了床,虽然是在被子底下——我的卡尔文·克莱恩(26)洋槐花图案羽绒被——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已经正式犯下了通奸罪,因为他正在发出那种临射精之前的、“我喉咙里有只虫”似的讨人厌的咳嗽声。

只用了大约90秒钟。

然而我并没有从衣橱里跳出来,却只是望着蓝色的被子随着肯最后渐渐衰竭的几下不忠行为一起一伏——他那被盖住的屁股像一头缺氧的鲸鱼,每隔一秒就抽搐般地重新冒出来——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是他的“白日美人(27)”看上去有多像《权力的游戏》里面扮演卡丽熙的那个女演员(28)。

这下好了,我再也不能看那个剧了。

肯达到了高潮,随后又咳了几声。我感觉卡丽熙并没有高潮,而既然肯现在正仰面躺着,气喘吁吁,我看她是不会有了。

在某个角落,葛洛莉亚·斯坦能正在大惊失色地摇头。安吉拉·戴维斯已经撤销了我作为女人的资格。琳达·卡特则想没收我所有的手镯和装饰着星星图案的蓝色内裤,然后再用她的神奇女侠真言套索把我绞死(29)。

三十分钟以前,我已经彻底为监狱生活做好了准备。

现在想来当时还很英勇。

可是,如果你真的打算结果肯的性命,那为什么要毁了雪茄盒和雪茄烟呢?

啊,聪明的读者,你们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而现在,这一切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笑话。

我迄今为止的所有经历根本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我开始放声大笑,不能自已。

我无力反抗人生的滑稽闹剧。

我的脑海中闪过与肯的第一次相遇,那是在美国另一头的迈阿密。当时我穿着一条红色的背心裙,一身用美黑霜涂出来的小麦色肌肤,还戴着我那副旧的仿冒雷朋徒步旅行者墨镜(30),和一个当女招待的朋友一起坐在一家古巴餐厅的阳台上,享受着不劳而获的财富:我们那已然渐渐褪去,但严格说来依然还过得去的青春。我们正吃着绝顶美味的黑豆沙司和新鲜出锅、热腾腾的大蕉(31)——我被迫想起的这些细节真是惊人——肯径直走到我们面前,出价500美元买卡莉莎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