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2/43页)

好吧,我也往雪茄上面吐了几口痰,但是忍住了没在上面撒尿,原计划是要撒的。

我还加进了一罐带大块蘑菇的意大利面酱,就为了保证这祖传的雪茄盒是彻底没救了。

啊,我是多么讨厌听肯谈起那些美丽的小白点啊,那些他把他的“棍子们”在指定的温度和湿度里存放适当的时间之后,就会出现的白点(10)。

“瞧瞧被雪茄烟灰碰到的时候,它们是怎么烧亮起来的,宝贝。”肯说着,把那根点着的脏兮兮的致癌小棍举到鼻子跟前,朝它眯缝着眼,着迷不已,好像他的棍子是希望之星蓝钻石(11)一样。“迷你小彗星。”他说道,带着小男孩似的惊叹之情微笑着,而九年来我也一直用微笑回应了他,美得就像一个涂着口红的傻瓜,一个上了年纪的芭比娃娃。

啊,模范妻子就是我。

他抽烟的时候,看起来总像是嘴里含了一根鸡巴。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人不应该说鸡巴之类的词,对吗?哼,一派胡言,因为我是成年人,这里不是教堂,而且肯吸雪茄吸得的的确确很淫秽。

“我可不是同志!”每当肯拥抱或是恭维另一个男人,或者表达出任何类似喜欢和友好的意思的时候,他都爱这么说,因为他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反同性恋分子。

到头来我究竟是怎样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到头来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到头来我怎么会被这些东西诱惑至此?金钱、大理石铺地的热带豪宅、20英尺高的天花板、大教堂似的拱门、棕榈树、水晶吊灯、游泳池和纯手工家具,还有高档的不锈钢家用电器——所有这些,让我童年时代的住处看起来像个连牲口都不愿进的烂泥棚子之类的东西。

可是……

“E.T.打电话回家(12)。”我在壁橱里对自己说——随后又“咕嘟咕嘟”地喝下一口“小轩”,肯把它叫作“兄弟们偏爱的酒”,兄弟们指的是黑人。

肯定是种族歧视。

要是手边有几颗花生糖就好了。

这会儿在衣橱里,我甚至模仿起了E.T.那诡异的超长食指,一边对着在橱门里画出一道道线条的卧室灯光端起我的“轩尼诗”,一边假装我的指甲变成了像酒一样的橘色。

“来……吧……”我说道,就像在电影里,外星人每次和小男孩埃利奥特说话时的口吻一样。

我听见前门打开,警报器响了。

我全身的每块肌肉都绷紧了。

他按密码的时候,我听见她的笑声——密码是我们的出生日期合在一起。

我的月份,他的年份。

她的声音像个孩子,这让我想起蓝妹妹(13),或许是因为她叫肯“爸爸”。

真的,她这么叫他。爸爸。好像他是欧内斯特·海明威(14)似的。

“警报解除。”自动安全系统提示。

“怒火中烧歇斯底里的太太在壁橱里,”我轻声说,“小心。”

我还没有告诉你们的是,我手里有肯心爱的柯尔特点四五口径手枪(15)。

他宣称这把枪能让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停下来,只消往引擎上开一枪就行,所以我很肯定自己能提前结束这场即将发生的越轨行为。

我已经说服了自己,要开枪把他们两个都打死。

想想看。

他们的脑袋像湿淋淋的皮纳塔(16)一样爆炸。

他一定是在偷偷摸她,因为此刻她正“咯咯”地笑着,和他一起爬上楼梯,朝我走来。

“那是你太太吗,爸爸?”我听见她问,想象她正指着台阶顶端我们两个的肖像照片。肯穿着一套灰底白色细条纹的阿玛尼西装,我穿着我最好的卡罗琳娜·埃莱拉(17)黑色礼服裙。两个人看上去活像一幅托尼·蒙塔纳(18)版的《美国哥特式》(19)。听起来她并不怎么担心他有可能是有妇之夫。

“她去世了,”肯回答,“女人得的那种癌症。”

说到底,他是个务实的男人——没多少创意,但很有效果。

片刻之后我居然相信了他,听任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不再存在。

已然离开。

一无是处。

“伤心,”女孩自言自语,看来她偏爱简短的词语,和爸爸有关的事情除外,“你爱她吗?”

“我们别谈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吧。”肯说道,接着她又尖叫和大笑了起来。

“你可真强壮!”她说,想象他扛着她走向我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