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莱尔会被切开,胸骨被锯子锯断,用金属延展器保持敞开,这样一来,她便可维持无心脏的状态。然而,这并不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部分。

让我吓破胆的是细胞记忆的事。

吴医生说过,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证明,心脏捐赠人的人格特征会转移到受赠人身上。但我想,科学顶多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念了很多书,也做了研究,但仍然看不出,为何会有人认为活体组织会有记忆能力。话又说回来,我们有多少人试图遗忘创伤性事件,却发现事实上,事件已刻在眼皮里、刺在舌头上?

有十几件不同的案例。一个左腿畸形的婴儿淹死后,心脏捐赠给另一个婴儿,没过多久,受赠的婴儿左腿开始变得一瘸一拐;接受心脏移植的饶舌艺人突然开始弹起古典音乐,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捐赠人死前紧抓着一只小提琴盒;一个动物牧场的工人接受一名十六岁素食主义者捐赠的心脏,此后只要一吃肉,就病得厉害。

一名二十岁的器官捐赠者闲暇时喜爱创作歌曲。父母在他过世一年后,找到一张CD,录有儿子亲自创作的情歌,歌曲叙述他为了一位名叫安蒂的女孩心碎失神。他的受赠人是一个名叫安德拉的二十岁女孩。当男孩的父母把这首歌放给她听时,她可以在尚未听完之前就说出歌词。

这些故事,大部分还算平和,类似奇怪的巧合。而另一则故事却完全不是这样。一个小男孩接受了另一个被谋害身亡的小男孩的心脏。之后,他开始做很多关于谋杀捐赠人的男人的噩梦——男人身穿的衣物,如何诱拐小孩,还有谋杀用的凶器藏在何处等细节。警方则根据这些线索逮捕了凶手。

倘若克莱尔因为接受薛·布尔能的心脏而得到凶手的思想,那就太糟了。甚至如果拥有这颗心脏的克莱尔,必须去感受自己的爸爸和姐姐被杀害时的感觉,那就会真正摧毁我。

要真如此,不要这颗心脏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