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可

1945年,一对兄弟在埃及的拿戈玛第城断崖下方挖掘,希望挖出一些肥料。其中一位——穆汉·阿里挖掘时敲到一块很硬的东西。他挖出一个用红碟子封口的大型陶罐。穆汉·阿里害怕会有精灵在里面,所以不想打开。最后,希望找到金子的好奇心仍旧驱使他打开了罐子。他找到了十三捆羊皮纸手抄本。

其中几本手抄本被当成柴火烧成灰烬,剩下的则被送进宗教学院。有研究指出,它们是在公元140年被写下,大约是《新约圣经》后的三十年。经过解读,发现这些福音书并未收录在《圣经》中,但很多格言警句出现在《新约圣经》中,还有很多则没有。耶稣讲的某些格言有如谜语,其他例如处女怀胎和肉体复活的部分则完全被删除。这些手抄本被认为是《灵知福音书》,就算今天,教廷依旧对它们默不关注。

我们在神学院学过《灵知福音书》,而且是被当作异端来学的。当一个教士递给你一篇文章,对你耳提面命,说这些都不可信,你自然会戴着有色眼镜去阅读。也许当时的我只粗略浏览过文章,小心翼翼地保留贴近《圣经》的分析。我随口告诉授课的教士,我已经做了分内的作业,实际上根本没有。不管借口是什么,那晚,当我翻开约尔·布鲁的书,就好像自己未曾读过这些字句一般,尽管我本来只打算阅读某位名叫伊·弗莱彻的学者编辑的前言,却发现,自己好像在读一本史蒂芬·金的新作小说,而不是一本古代福音书选集,且读得津津有味。

书中的《多马福音》曾被附加批注。据我所知,《圣经》提及多马的部分肯定不含奉承意味。多马不相信拉撒路死而复生。当耶稣要门徒跟随拉撒路时,多马直接指出他们不知该往何处去。耶稣被钉上十字架后复活时,多马并不在现场,直到他亲自触摸耶稣的钉痕,才愿意相信。他是信仰不足的最佳写照,也是“多疑的多马”一说的来源。

然而,布鲁拉比的书中,这一页却如此开头:

这些是耶稣生前说过的神秘话语,然后由双胞胎,迪迪摩斯·犹大·多马,将之写下。

双胞胎?什么时候耶稣有了一对双胞胎?

这本“福音书”不像马太、马可、路加和约翰福音那样记述耶稣的生平,反而比较偏向一本收集耶稣名言的福音书,所有的句子都以“耶稣说”起头。某些话与《圣经》相近,剩下的则完全没听过。与其他经文一比,听来更像一种逻辑推理谜题:

如果你们在自己里面生出那件东西,那件你们拥有的东西会救你。如果你们自己里面没有那件东西,那么那件你们没有的东西会杀了你。

我把这行字读了两遍,然后揉揉眼睛。我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听过这段话。

我想起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薛的时候,他解释想把心脏捐给克莱尔·尼尔森的原因,就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我继续专注地阅读,脑海中不停反复听见薛的声音:

死的不会活,活的不会死。

我们来自光。

劈一块木材,我就在那里。举一块石头,你会在那里找到我。

我第一次坐云霄飞车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脚下的地面被推开、仿佛自己要呕吐出来、仿佛自己需要牢牢抓住一样东西。

如果你在街上问一群人,是否听说过《灵知福音书》,多数人会狐疑地看着你,认为你是疯子。现在,大多数人根本无法背出“十诫”。薛·布尔能的宗教洗礼,是极少且零散的。我亲眼看见他阅读的唯一刊物是《体育画报》中的泳衣专题。他不会写字,很难从头到尾捉摸他说的话的涵义。他的教育程度停滞在少年教养所的时代,等同于通过高中入学考试。

那么,薛·布尔能如何强记《多马福音书》呢?他是在哪里与这本福音书巧遇的呢?

我唯一能得到的答案是,他从未读过这本书。

这很可能完全是巧合。

我很可能记错了先前的谈话内容。

或者,我对他的了解根本大错特错。

在过去三个星期里,我屡次推挤着经过在监狱前露营的大群民众。当电视里某位学者又提出薛可能是弥赛亚时,我本能地关掉电视,毕竟我知道的更多。我是教士,我曾发过愿,明白有上帝存在。他的信息记录在《圣经》当中,而且薛说话听起来完全不像四福音书中的耶稣。

这里却出现了第五本,一本甚至不包含在《圣经》中,年代却同样古老的福音书。这是一本在基督教诞生时,至少激发并支撑了某些人信念的福音书。这本薛·布尔能对我引用的福音书。

如果创立教廷的先祖错了呢?

如果这些被遗漏,之后才暴露在世人面前的福音书才是真的,而被挑选在《新约圣经》中的是美化过的版本呢?如果耶稣真的曾经亲口说过《多马福音》的一字一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