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尔斯(第3/5页)
监管人员总算明白水管出了问题。其中两位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站在我的牢房前方。
“你。”怀泰克下令,“手铐。”
为了让我的手腕穿过活门上铐,他们对我说了一段冗长的废话。当怀泰克打开我的门入内检查时,史密特在一旁严密监督我。我转头,看见怀泰克的手碰了碰淡红色的酒,举起来放进嘴里。
“路希尔斯,”他说,“这是什么?”
“起初我以为这是卡本内葡萄酒,警官。”我说,“不过现在,我认为这是廉价的梅洛酒。”
“水来自城里的蓄水池。”史密特说,“犯人不可能搞鬼。”
“这也许是奇迹。”盖许高唱,“《圣经》传道者警官,你不是很了解奇迹吗?”
他们关上我的房门,我的双手重获自由。怀泰克站在大家牢房外的小通道里。
“谁干的?”根本没人听他说话,“谁来负责?”
“谁在乎!”盖许回答。
“那帮我个忙。假如你们没人肯承认,那么下周我得让这里停水。”怀泰克威胁说。
盖许大笑:“美国民权自由联盟需要一位贴海报的孩子,怀。”
监管人员一离开,我们就都开始大笑。原本不幽默的事情变得好玩起来,我甚至不介意听盖许高谈阔论。流淌的酒总会干涸,然而此时此刻,波基已经喝到昏厥,泰瑟斯和乔伊合唱着《丹尼男孩》,而我也快要醉倒了。我不省人事前最后的印象,是薛问卡洛威,他要替小鸟取什么名字,而卡洛威的答案是“知更蝙蝠侠”。卡洛威向薛挑战比谁喝得快,被薛拒绝了。事实上,薛滴酒未沾。
I层的水变成酒之后的两天,不断有水管工、科学家和监狱高层来参观我们的牢房。全监狱只有我们这里发生了这一现象,在位者甚至相信我们必须承担事发的责任。我们全体被扣押,监管人员没收了我们趁红酒干涸之前所有用于囤积的物品,例如洗发水和牛奶盒,甚至塑料袋。清洗水管的拖把也沾有类似物质,尽管没人愿意告诉我们检验结果,但传言基本确认,这些液体绝非自来水。
我们的活动和洗澡的权利被撤销一星期,仿佛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四十三小时后,我获准得到监狱护士艾尔玛的探访。她闻起来有股柠檬和亚麻的味道,后脑用发辫盘绕了一大圈发髻。我常常在想,如果她想睡觉,可能会需要建筑专家帮忙。通常她一天来两次,把我那些状似蜻蜓、又大又亮的药丸放在一张卡片上。她也会为犯人发炎的双脚涂药膏,检查被腐蚀的牙齿,更会做一些护士巡房所不需要执行的服务。我承认自己好几次是假装生病,这样艾尔玛就会替我量体温或血压。她往往是好几个星期内唯一碰触过我的人。
“所以,”她在史密特警官允许她进入我牢房之后说,“我听说I层发生了令人兴奋的事。告诉我好吗?”
“可以的话,”我边说边看陪伴她的警官,“也许我不行。”
“我只知道曾经有个人把水变成了酒,”她说,“而牧师会告诉你,那并不是星期一发生在州立监狱的事。”
“牧师可以预测,耶稣正在尝试一种浓郁的希哈葡萄酒。”
艾尔玛笑了出来,把一根温度计塞进我嘴里。我越过她的背,瞪着史密特警察。他双眼充血,却没盯着我,看我有没有干蠢事的意图,比如挟持艾尔玛当人质。他瞪着我脑袋后方的墙壁,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
温度计哔哔叫。
“你仍然一直在发烧。”
“讲一件我不知情的事吧。”我回答。我感觉舌下有一摊血泊,那正是这种恐怖疾病的殷勤问候。
“你有吃药吗?”
我耸耸肩:“你一直看着我把它们放进嘴里。”
艾尔玛明白,这里有多少犯人,就有多少种自杀手法。
“别试探我。”她边说边用一种黏稠的物质摩擦我前额的红斑,“谁能告诉我,我是否错过了《综合医院》的哪一段?”
“你用来逗留在这儿的借口实在太牵强了。”
“我听过更糟的。”艾尔玛转向史密特警察,“好了。”
她离开后,控制门的按钮再度运转,传来铰链的金属声。
“薛,”我喊,“你醒着吗?”
“现在醒了。”
“也许你应该捂住耳朵。”我向他提议。
薛来不及问我原因,卡洛威便爆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只要艾尔玛试图接近他五步之内,他就会发作。
“滚开,黑鬼,”他大吼,“我跟上帝发誓,如果你敢把手放在我身上,我就把你干死……”
史密特警察把他按在角落。“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生,”他说,“只为了一片该死的创可贴,我们每天都要来上这样一回吗?”
“如果是那位黑婊子替我贴创可贴的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