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地下室(第4/6页)

“就是他送给我的!”牧师声音嘶哑地说,听上去又凶猛又可怕,“就是他送给我的!”

“你不是在指责一个上级军官说谎,是吧,牧师?”

“为什么一个上级军官要送给你一个梅子番茄,牧师?”

“那就是你试图把它送给惠特科姆中士的原因吗,牧师?因为它是只偷来的番茄?”

“不,不,不,”牧师一边抗议,一边疑惑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把它送给惠特科姆中士,是因为我不想要了。”

“如果你不想要,为什么要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把它偷来?”

“我没有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把它偷来!”

“如果你没有偷,那你为什么这么一副有罪的样子?”

“我没有罪。”

“如果你没有罪,那我们为什么要审问你?”

“噢,我不知道。”牧师呻吟道,他用手指揉弄着大腿,并痛苦地摇着低垂的头,“我不知道。”

“他以为我们有时间跟他瞎耗。”少校哼了一声。

“牧师,”那个没戴徽章的军官更加从容地一边继续说,一边从打开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黄色打印纸,“我这儿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亲笔签名的声明,坚称你从他那儿偷走了那个梅子番茄。”他把这张纸正面朝下放到文件夹的一边,又从另一边拿起第二张纸,“我这儿还有一份惠特科姆中士经过公证的宣誓书,其中他宣称,仅仅从你急着把番茄塞给他的样子来看,就知道它是偷来的。”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偷那个番茄,长官,”牧师苦恼地恳求道,他几乎是流着泪了,“我以神的名义向你保证,番茄不是偷来的。”

“牧师,你信仰上帝吗?”

“是的,长官,我当然信仰上帝。”

“这就怪了,牧师,”那军官说着从公文夹里又抽出一张黄色打印纸,“因为我手头还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的声明,他发誓说你拒绝同他合作,不愿意每次飞行任务之前在简令下达室主持祈祷仪式。”

牧师愣了一下,很快就点点头回忆起来了。“哦,并不完全如此,长官。”他急切地解释道,“卡思卡特上校意识到士兵和军官是在向同一个上帝祈祷,自己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干了什么?”那军官不相信地叫道。

“一派胡言!”红脸上校宣告道,随即威严而气恼地从牧师身边走开。

“他以为我们会相信这套说词?”少校怀疑地喊道。

没戴徽章的军官刻薄地咯咯一笑。“牧师,你编得也太离谱了吧?”他放纵而不友善地笑着问道。

“但是,长官,这是事实,长官!我发誓这是事实。”

“我看不出这样还是那样有什么关系,”那军官冷漠地回答道,又伸手到旁边拿那个装满文件的打开着的文件夹,“牧师,回答我的问题时,你说过你确实是信仰上帝的?我记不得了。”

“是的,长官,我的确这样说过,长官。我确实是信仰上帝的。”

“那就真的非常奇怪了,牧师,你看我这儿还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的宣誓书,说你有一次对他说,无神论不违犯法律。你记得你对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吗?”

牧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是的,长官,我的确这么说过。我这么说,因为这符合事实。无神论并不违犯法律。”

“但那仍然不是说这话的理由,牧师,对吗?”那军官尖刻地斥责道,他皱着眉,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经过公证的打印文件,“我这儿还有一份惠特科姆中士的宣誓证言,说他计划给战斗中阵亡或负伤的军人亲属寄送卡思卡特上校签名的慰问信,你却表示反对。这是真的吗?”

“是的,长官,我的确反对过,”牧师回答道,“我很骄傲这么做了。这些信既不真挚,也不诚实,寄信的唯一目的就是往卡思卡特上校脸上贴金。”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那军官回答道,“它们仍然给了收信家庭一些慰藉,不是吗?牧师,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思维方式。”

牧师被问住了,他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垂下脑袋,觉得舌头打结,尴尬极了。

那个面色红润的矮胖上校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抖擞起精神走上前去。“我们为什么不把他那该死的脑袋打开花?”他跃跃欲试地向其他人建议。

“对,我们可以把他那该死的脑袋打开花,不是吗?”鹰脸少校同意道,“他不过是个再浸礼教徒。”

“不,我们必须首先确定他有罪,”没戴徽章的军官懒洋洋地摆摆手告诫道。他轻轻滑下来,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双手平展按在桌面上,脸正对着牧师。他的表情阴沉,而且非常严厉,令人生畏。“牧师,”他以执法官的刻板口吻宣布道,“我们正式指控你冒充华盛顿·欧文,未经许可恣意检查军官和士兵们的信件。你是有罪还是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