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地下室(第3/6页)

“谁的?”

“这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上校威胁道。

“说吧,牧师。”

牧师从这个望到那个,他越来越疑惧,越来越狂躁。“那笔迹是我的,”他情绪激昂地坚持道,“如果那不是,那我的笔迹在哪里?”

“就在这里!”上校回答道。他极为高傲地把一份邮件的影印件扔在桌子上,那上面除了称谓语“亲爱的玛丽”之外,所有字迹都被涂抹掉了,此外检查官在信上写道:“我苦苦思念着你。美国随军牧师A.T.塔普曼。”上校看着牧师的脸变得绯红,轻蔑地笑了起来。“怎么样,牧师?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牧师花了好长时间才回答,他已经认出了约塞连的笔迹。“不。”

“可你还是认识字的,对吧?”上校不依不饶地讽刺道,“写信人签了他的名字。”

“那是我的名字。”

“那么就是你写的。证明完毕。”

“但我没有写。那也不是我的笔迹。”

“那么你又用别人的笔迹签了你自己的名字,”上校耸了耸肩,反驳道,“就是这么回事。”

“噢,这太荒唐了!”牧师叫喊道,他突然失去了全部耐心。他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双手攥紧拳头。“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你们听说了吗?十二个人刚刚阵亡,我没有时间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你们无权把我扣留在这儿,我简直不能容忍下去了。”

上校没说一个字,他朝牧师的胸口使劲一推,把他重重推倒在椅子里,于是牧师突然虚弱了,再一次怕得要命。少校拾起那段橡皮管,又开始威胁似的在他摊开的手掌上轻轻拍打着。上校拿起那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对着火柴盒装作要划的样子,同时阴沉着脸看他还敢做出什么反抗的表示。牧师脸色苍白,几乎给吓得不能动弹了。终于,聚光灯的强光逼得他扭过脸去。水龙头的滴水声越来越响,弄得他心烦意乱,不堪忍受。他真希望他们告诉他想要些什么,他好知道该坦白些什么。他紧张地等待着,这时上校对第三个军官做了个手势,那人便从墙边缓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离牧师也就几英寸。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阴森逼人。

“把灯关掉吧,”他扭头平静地低声说,“灯光太刺眼。”

牧师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谢谢你,长官。还有那儿在滴水,也请关上吧。”

“随它去,”那军官说,“我不烦。”他往上提了提裤腿,好像要保持上面整齐的折痕。“牧师,”他随便问道,“你属于哪个教派?”

“我是再浸礼派的,长官。”

“那是个相当可疑的教派,不是吗?”

“可疑?”牧师问道,并露出一脸的茫然,“为什么,长官?”

“嗯,对这个教派我一无所知。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吧?难道这样它都还不显得可疑?”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圆滑地回答道,他有些心神不宁说话时有点口吃。这人没戴徽章,让他觉得很为难,甚至拿不准该不该称他“长官”。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力审问他?

“牧师,我学过拉丁文。我认为向你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先让你知道,这样才公平。再浸礼教徒一词不是恰恰意味着你不是浸礼教徒吗?”

“哦,不,长官。远不止这一点。”

“你是浸礼教徒吗?”

“不是,长官。”

“那么你是非浸礼教徒了,不对吗?”

“长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跟我斗嘴。你已经承认了。听着,牧师,说你不是浸礼教徒并没有真正告诉我们你是什么,对吧?你可以是任何人。”他微微向前倾斜,显出一副精明、深沉的样子。“你甚至可能是,”他补充道,“华盛顿·欧文,不是吗?”

“华盛顿·欧文?”牧师吃惊地重复道。

“别装了,华盛顿,”那肥胖的上校粗暴地插话道,“你为什么不坦白交待呢?我们知道是你偷的那个梅子番茄。”

片刻的惊愕之后,牧师咯咯地傻笑起来,神经质地放松了。“哦,原来是这样!”他大声叫道,“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我并没有偷那个梅子番茄,长官,是卡思卡特上校送给我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他。”

房间另一端的一扇门打开了,卡思卡特上校走进地下室,好像从壁橱里钻出来似的。

“你好,上校。上校,他声称那个梅子番茄是你送给他的。你送了吗?”

“我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梅子番茄?”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

“谢谢你,上校,我们问完了。”

“愿意效劳,上校。”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他说完退出了地下室,在身后关上了门。

“怎么样,牧师,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