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6页)

“我亲爱的女士,”斯特瑞塞已准备好如何回答,对此他自己也颇感惊奇,“我亲爱的女士,他的母亲已经来看过他。纽瑟姆太太本月曾与他在一起,对他亲切至极。我肯定他完全感觉得到。他盛情款待她,而她也对他表示感谢。你认为他还会回去体验更多的亲情吗?”

过了一会儿她抛开了这个想法,“我明白了。这是你不提议做的事,也是你没有提过的事。你自然知道。”

他亲切地说道:“我亲爱的,如果你见过她,你也会知道的。”

“见过纽瑟姆太太?”

“不,见过萨拉。对我和查德来说,这可以帮助实现一切目的。”

她对此思索之后回答道:“这种帮助的方式真是太奇特了!”

“你知道,”他略作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她满脑子全是冷冰冰的想法。萨拉冷冰冰地把这些想法丝毫不差地转告我们。因此你们知道她对我们的看法。”

玛丽亚听懂了,但有一点她却感到不清楚。“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的是,你对她有什么看法,我指的是你个人的看法。说到底,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她吗?”

他立即答道:“这正是查德本人昨天晚上问我的问题。他问我是否在乎这个损失 —— 失去一个生活富裕的前途。”他急忙又补充道,“这也是一个非常自然的问题。”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要请你注意这样一个事实:我并没有问你这个问题。我冒昧想问的是,你是否对纽瑟姆太太本人毫不在乎?”

“完全不是,”他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恰恰相反,从一开头我满脑子考虑的就是每件事可能会给她造成的印象,因而感到烦恼不安,忧心忡忡。我只对她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感兴趣。可是我却对她拒绝看而感到失望,正如她觉得我固执己见而对我感到失望一样。”

“你的意思是,她使你感到震惊,如同你使她感到震惊,是不是?”

斯特瑞塞思索了片刻。“我可能不大容易被震惊。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我已做出进一步的努力去迁就她,但是她寸步不让。”

玛丽亚指出这话的寓意:“因此你最终走到了反过来指责她的可悲阶段。”

“不,我只是对你讲而已。在萨拉面前我就像一头温顺的小羔羊。我已经退到只好把背往墙上靠的地步了。一个人被猛力推向墙边时,自然会站立不稳。”

她注视着他,过了片刻后说道:“被抛弃了?”

“唉,因为我觉得我已经落到某个地方了,所以我想,我肯定是被抛弃了。”

她默想了一会儿,但不是为了求得和谐一致,而希望弄得明白透彻。“问题是,我认为你已经令人失望……”

“我想,是从我刚到达之时起吗?我承认,我甚至使我自己感到惊奇。”

玛丽亚接着说道:“当然,我与这有很大的关系。”

“与我令人惊奇这一点有……”

“可以这么说,”她大笑道,“如果你太敏锐,你就不会称之为‘我’!”她又说,“当然,你来这儿或多或少是为了那些令人惊奇的东西。”

“当然!”他很尊重这看法。

“但这些令人惊奇的东西都是针对你的,”她继续补充道,“没有哪一件是针对她的。”

他再次停下来站在她面前,好像她已接触到问题的要点。“这正是她的困难 —— 她不承认令人惊奇的东西。我认为这是一个说明她和表现她的事实,完全符合我告诉你的情况 —— 她脑子里充满了我所谓的冷冰冰的想法。她预先就按照她的想法把一切都规定好了,既为我也为她自己规定好一切。你知道,一经她规定,便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她要掌握的东西,她就把它装满、塞紧,如果你想取出一些或装入更多或不同的东西……”

“你必须把这女人彻底改造过来?”

“其结果便是,”斯特瑞塞说,“你已经从精神和理智上把她抛弃了。”

玛丽亚答道:“这似乎就是你所做的事。”

但是她的朋友却把头往后仰。“我没有碰她。她绝不让人碰。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看得那么清楚。她有她自己的完美气质,使人想到如果她的性格组成有任何变化,那就是一种错误。”他接着说,“无论如何,萨拉带我去接受或拒绝的正是你所谓的这个女人自己,她的整个精神和理智的存在或实体。”

这话引起戈斯特利小姐的深思。“真想不到在刺刀威胁下不得不接受这整个精神和理智的存在或实体!”

“实际上,”斯特瑞塞说道,“这正是我在国内所做的事。但是在那儿我却不知道。”

戈斯特利小姐表示赞同道:“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绝不可能预先就认识到如你所说的这个实体的大小。它隐隐约约地逐渐出现,在你面前变得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你看见了它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