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8页)

他还没有能使乌勒特人接受这一事实,即像这样的经历,这样放荡不羁的年轻人的生活,在某方面也还自有其道理。眼前这个例子表明,善于社交的人可以避免引起非议,但他至少得准备好一篇声明,以应付可能对他发起的尖锐指责。这指责在那边干燥而稀薄的空气中震响,其清晰的程度有如报纸专栏上那引人注目的标题,在他写信时似乎传入他耳中。“他说他没有女人!”他可以听见纽瑟姆夫人对波科克夫人这样说道。他也可以看到,在波科克夫人的身上集中了杂志读者们的反应。他也可以看到,这位年纪较轻的女士满脸认真,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并听到她那充满怀疑、并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来的“那么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听到那母亲明确的决定:“当然可以有种种安排,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在把信交出去后,斯特瑞塞把整个情况考虑了一遍。在想象的情景之中,他把目光集中在那女人身上。他深信波科克夫人将借此机会再次强调她的看法,即斯特瑞塞先生在本质上是一位毫无能力的人。在他还未启程之前,他就觉得她在盯着他,她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她不相信他能寻到那女人。她充其量只有一点儿相信他具有寻找女人的本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她甚至可能认为不是他找到她母亲,而是她母亲找的他。波科克夫人以批评的眼光来看待她母亲个人做出的判断。她认为整个事件表明,是她的母亲找到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之所以拥有没有人敢于挑战的地位,总的说来应归功于纽瑟姆夫人,因为她的新颖的观点乌勒特人不会不接受。但是斯特瑞塞深知波科克夫人是如何迫不及待地想阐明她对他的计划的看法。简单说来,她的意思就是,只要让她自由行动,她不久就能找到那个女人。

在把戈斯特利小姐介绍给查德之后,他感到她怀有过多的戒心,简直有点不自然。他还感到从一开始起,他就不能从她那里搞到他需要的东西,至于说他在这个特殊时刻需要些什么,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像她常说的那样,他只能tout bêtement问她:“你喜不喜欢他?”而这并不能搞清楚或解决任何问题。他实际上一点也没有必要大量搜集有利于这个年轻人的证据,这得归功于他的感觉。他一次又一次敲她的门,使她知道有关查德的最新消息,尽管这些消息也许不十分有趣,但根本说来还算得上奇迹。他整个人彻底改变了,这个变化如此显著,以至于聪明的观察家觉得它来得太突然,难以置信。“这是一个阴谋,”他宣称,“其中包含许多隐而不现的东西。”他浮想联翩。“这是一个骗局。”他说。

他的奇想看来很合她口味。“那么到底是谁搞的骗局?”

“我认为对此负责的应是支配人的命运。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些自然力的控制下,人是无能为力的。我所有的只是可怜的自己,以及微不足道的人的本领。仰赖那些离奇玄妙的力量,是有违游戏规则的,必须用全部精力对付它,追踪它。难道你竟然不明白?”他表情怪怪的,好像是在自我表白,“一个人当然希望享受如此稀有的东西。就把它称为生命吧,”他一边思索,一边说话,“称它为令人吃惊的可怜的亲爱的老生命吧。什么东西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即它可以使所有的人惊呆,或者至少能使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它。该死!这就是一个人看到的,或者一个人能够看到的。”

他的议题从来不会使人觉得索然无味。“你写给那边的信就谈的是这些事吗?”

他冲口而出:“哦,是的!”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此时他又在地毯上走了一个来回。“如果你不小心,你就会把她也弄来。”

“哦,可是我说过查德会回去的。”

“可是他愿不愿意呢?”戈斯特利小姐问道。

她说这话时的特殊语调使他停了下来并长时间地注视她。“我之所以十分耐心并想方设法使你同他见面,不正是为了使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我今天到这里来,不正是为了听听你的意见吗?你觉得他愿不愿意回去?”

“不,他不愿意,”她终于发话,“他并不自由。”

她说话的态度吸引了他。“那么你一直都知道?”

“除了我亲眼见到的外我一无所知。我感到纳闷的是,”她不耐烦地说,“你居然没有看出个门道。同他一起在那儿就已经足够了。”

“在包厢里,是不是?”他不解地问道。

“嗯,肯定能知道。”

“肯定能知道什么?”

听他这样说,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他的短视而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沮丧。她甚至因此而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以略带怜悯的口气说道:“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