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背叛(第3/4页)

特里告诉我他喜爱达芙妮·杜穆里埃(Daphne du Maurier)的《蝴蝶梦》(Rebecca )时,我也不惊讶,这部书写了充满怨恨和欺骗的危险浪漫。特里有一颗哥特的心。

这本书首次出版时间是1938年,一年前,林语堂出版了《生活的艺术》(The Importance of Living )。但是两部书对时间的不确定性和焦躁有很不同的反应。这本书写了阴谋、欺骗、不安和谋杀——最终以一场大火结束。

有着著名的开场白(“昨晚梦中我又回到了曼陀丽”)、无名的叙述人(我们只知道她是第二任德温特夫人,从不知道她的真名)以及结尾处扭曲的弥天大谎,杜穆里埃的小说成为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书籍之一。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以此制作了一部电影,但结尾处很不相同。电影主角有劳伦斯·奥利弗爵士(Sir Laurence Olivier)、琼·方登(Joan Fontaine)、朱迪丝·安德森(Judith Anderson),并在1940年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

《蝴蝶梦》这本小说主要以嫉妒为源泉。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角色是管家丹福斯夫人(Mrs.Danvers),她是这部著作中的一个暗中破坏的人。她不遗余力地摧毁第二任德温特夫人,投身于第一任德温特夫人和题目的主角吕贝卡的回忆中。丹福斯夫人是一种恶毒的存在,她掠夺着主人公的不安。一个重要的场景和裙子有关——丹福斯夫人建议天真且信任她的第二任德温特夫人参加化装舞会时穿的裙子,管家知道这条裙子会激怒马克西姆·德温特(Maxim de Winter),因为这条裙子让他回想起他刚去世一年的第一任妻子。无疑特里喜欢一本裙子立刻变身为服装和武器的书。

但是《蝴蝶梦》也与孤独相关。孤独充斥着曼陀丽的每个角落,曼陀丽是德温特在海边的房产。漫长的车道经过黑色的树林抵达一墙惊骇的血红杜鹃,墙后的房子神秘、静谧。

叙述人很快就陷入了绝望的孤独,孤独得想结束自己生命。马克西姆也很孤独,虽然不是我们起初想到的理由。狠毒如丹福斯夫人,也会感到孤独。(虽然她被称为夫人,而不是小姐,但她一直未婚——这样称呼只是因为当管家时方便。)她一直照顾吕贝卡“很多年,直到她结婚,吕贝卡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吕贝卡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爱的人。

小说到了中间,马克西姆告诉第二任德温特夫人,“你和我,我们注定无法幸福”。我猜,援引这句话会引起特里的共鸣,尤其是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

我认识的已经去世的人中,对特里的回忆让我悔恨程度最深。我需要看到他的来电显示吗?就算我累了或者迟到一点,接了他的电话会死吗?我看不到满屏脸书状态背后隐藏的绝望吗?我不会骗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拯救特里,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更多地了解他。

我猜很少人选择特里的服务,部分是犹豫他真正伤害了很多人;我们年轻的时候,他的八卦很可爱,后来就变得恶毒,并且惹了一大堆麻烦。特里一直疏远他的朋友。但是我错在哪里呢?玩消失。之前,我在他身边,然后我离开了,陷入了自己忙碌的生活中。

最终,我们整个网络通信的问题出在网络完全不能表达出说话的语气。回首过去,当漫画刺激世界时,我读到的是真实的绝望。特里的思乡情绪——体现在寄宿学校小说和他在澳大利亚度过童年的推文中——恐怕那不是愉悦的痛楚,而是煎熬。恐怕这种思乡情绪是特雷西(Tracy)先生在我们读奥德修斯和他想要回到伊萨卡的迫切希望时教我们的:“思乡情切。”

通知我特里去世消息的那位友人之后向我描述在特里最后的日子里去见他的情景。他办好住院手续后摔倒了,头重重摔在地上,声音特别大,病房外的医生都听见了。特里恢复了,但是晚上噩梦和白天恐惧的情况比摔倒前更糟。他仍然拒绝进食,而且由于肝脏衰竭,他的黄疸愈加严重。医生曾经建议这位友人来看望他时带些特里开心时的照片。特里不屑一顾;她试着把照片钉在特里病床旁边的墙上时,他放声大哭,让她拿下来。

看见特里绝食对她来说尤其痛苦——食物曾是特里生命的一大乐趣。他是一个慷慨且有天赋的厨师;他会在感恩节出现,为他的家人做一顿饭,每年他做的大餐都比前一年更好吃,他引以为傲。特里喜欢解释其中的技术——月桂叶的作用;怎样把火鸡烤得恰到好处。他自己的晚餐派对是场盛筵,一道又一道菜从他小小的厨房端出来,不可思议:他幼时吃的新加坡、中国菜;他在澳大利亚爱上的丰盛的烤肉;花了大价钱的欧洲佳肴;还有纽约绿色市场各种最新鲜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