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味菜肴烹饪法》滋养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朋友马可·帕萨内拉(Marco Pasanella)和他的妻子贝基(Becky)还有他们的儿子卢卡(Luca)是意大利人,所有人都错了,但又没错。马可在纽约出生,在纽约长大;但他的祖父母是意大利人,他很多的童年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大部分是夏天,特别是当他读大学时,他的父亲搬回意大利以后。所以他是半个意大利人,拥有双重国籍。贝基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乡村,但是她的品味和热情是纯粹的意大利风格,意大利是她成年以后第一次访问并从此爱上的国家,那次旅行她是为了去看公婆。而十岁的卢卡,只喜欢吃饭以及跟朋友闲逛。所以,对我而言,这让他们都非常的意大利。

多年来,意大利政府认为马可就是意大利人,而且他每次来意大利的时候,都试图强制他服兵役。最后,他的年龄做了他父亲试图通过文件解决但却没有成功的事情:马可四十岁时,意大利政府停止了征召和监禁他的行为,并最终在两年后,为所有的征兵工作画上了句号。但这些政府带来的麻烦并没有减少马可对意大利的爱,还有他父亲的。马可的父亲全心全意地爱着意大利:艺术;直到他七十九岁去世那天之前每天都在坚持画的风景;食物。

在纪念他父亲的悼词中,马可说起他父亲的最后一顿晚餐是在托雷德尔拉戈(Torre del Lago)——一个湖城,和朋友们一起吃的圣诞节晚宴。马可的父亲吃了:

鱼菜(Antipasto di pesce)

海鲜烩饭(Risotto ai frutti di mare)

烤海鲈鱼(Branzino al forno)

甜品(Dolce)

白葡萄酒(Vino bianco)

马可说:“我知道他吃了什么菜,是因为三十五年来,我父亲都坚持记日记,列出他和谁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根据我的计算,共二万五千二百五十次,他列出了菜肴和酒水以及谁来了坐哪。每顿饭上面标注了不同颜色的线条和形状,这些标注的意思我还没有弄明白。除了日期、菜单和就餐的同伴,他的日记里没有其他文字。”

对于马可的父亲而言,我认为食物日记所做的,不仅仅是简单地帮他记住自己吃了什么、和谁吃的;我猜想日记帮他记住了当天他做过的其他所有事情,他的一生。

硅谷一家公司现在正在制造叫作“Soylent”的奶昔[这个名字很意外地和一部名为《超世纪谍杀案》(Soylent Green )的电影相互呼应,电影是关于(要剧透了啊!)自相残杀的]。他们的理念就是,你永远不必停止工作——你只要每天吸几口这样的奶昔,就能获得所需的所有营养。

林语堂认为,没有什么比和朋友一起吃饭更重要的了。他在《生活的艺术》(The Importance of Living )中写道:“如果一个人吃饭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工作为了吃饭,将会是非常疯狂的生活。”林语堂的妻子和女儿也持同样的观点,他们花了几年时间,创作了《中国烹饪的艺术》,让世界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中国菜。

我活着就是为了吃。我一整天都在想食物。每天晚上晚饭还没吃完的时候,我就已经非常兴奋地在憧憬第二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吃什么了。

我正在读的小说常常会让我变得很嘴馋。伊萨克·迪纳森(Isak Dinesen)的《巴贝特之宴》(Babette’s Feast ),劳拉·埃斯奎维尔(Laura Esquivel)的《巧克力情人》(Like Water for Chocolate ),黛安·莫特·戴维森(Diane Mott Davidson)的《法棍和烤饼》(Sticks and Scones ),约翰·兰切斯特(John Lanchester)的《负债的快乐》(The Debt to Pleasure )以及莫妮克·张(Monique Truong)的《盐之书》(The Book of Salt ),每每拿起这几本书,我就不得不在几章过后放下书本,跑去小卖店或附近的餐厅。嘴馋不只是因为故事和食物有关。比如,所有以日本为背景的故事,都会让我垂涎日本料理。而任何以公海为背景的书,都会让我渴望海鲜,哪怕是《海洋深处》 [1] (In the Heart of the Sea )——纳撒尼尔·菲尔布里克(Nathaniel Philbrick)创作的一本关于寻找真正的白鲸莫比·迪克(Moby-Dick)的非虚构小说。这本书中,水手们营养的主要来源,不得不变成了其他水手。它没有让我变成食人族,但它确实勾起了我对于虾的强烈渴望。

而所有像我一样加入了读书俱乐部的人都知道,当轮到自己来款待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抱佛脚地从正在阅读的任何书页从头扫到尾,寻找应该做(或订)一顿什么样的饭菜以及上什么酒水的灵感。就我而言,以靠近加勒比地区为背景的任何一本书,都会让我想去吃烤鸡、喝朗姆酒。

奇怪的是,阅读烹饪书常常能满足我的饥饿感。如果我看到一个很好的菜谱,就会开始流口水。但是当我看了几十个菜时,我会很乐意喝一杯茶来换换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