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3/4页)

突然间,没有预兆的,就像我们不是一小时多一点之前刚停过车一样,我对他的渴望再次被点燃了。我双膝发软,眼前一片漆黑,他的舌头想要把我吞掉,他的胡茬儿刮着我的脸,而我也尽情回应着他。带着极度的渴求,混合着毛衣、洗发水和香烟的味道冲进我的鼻腔,而他身体里的甜蜜气息让我从心底里被征服了,还有他耳后夹过的铅笔的香味。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在树林里,我呼吸着他,把他拉近。我想起不久前乔伊说的话。她抱着利亚姆,我把头伸到他面前,闻闻他醉人的婴儿皮肤上的奶香。“这就是让你离不开他们的原因,”她说,“我之前读到过这个。这种每个哺乳动物幼崽身上都会有的好闻的味道,是为了确保妈妈们不会抛弃他们。”她声音的回响混合着哈米的低语:“这样美妙的旅途。”

大门一开,我们在屋外听到的愉快的爵士声更响了。两条高大的猎犬跑到我们面前,闻闻我们,摇晃着尾巴。屋子里十分暖和,充满了客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摇曳着的灯光。大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烛光摇曳,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壁炉。男士们和女士们都坐在摆满酒瓶的矮桌前的长沙发上,桌上还有一碗碗的水果和一瓶瓶鲜花。走到更里面的地方,我们看见房间的另一端也有一个壁炉,和前一个一模一样。在壁炉前的床垫上,一群年轻人懒洋洋地躺着,旁边的地毯上是玩耍着的孩子们。

“莉雅特,哈米!”乔伊跟我们打招呼,抱着小利亚姆,亲吻和拥抱我们,“这就好了,现在你们到了,我们就能正式开始派对啦!”

托姆来到她身边,正咧着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他们的宝宝。“她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他在乔伊拿着我们的大衣和包走开时,带着他的法国口音泄密道,“但这一次绝对是真的,她一整天都在等你们。”他吻吻我的脸颊,和哈米握握手,“见到你们很高兴,欢迎!”

“嗨,小家伙!”我把自己的小手指伸向利亚姆小小的手掌,靠近,贪婪地亲亲他肉嘟嘟的脸上的酒窝,又闻闻他身上婴儿的甜香。

乔伊挽起哈米的手臂:“快来,我把你们介绍给一些很好的人。”

屋子里大约有20个人,只有少数是美国人,大多都是乔伊在德黑兰的美国学校念书时的老朋友,大家都是从世界各地涌来参加这次希尔斯代尔重聚的。“这里像是联合国大使馆,”哈米在递给我一杯酒的时候小声说。坐在沙发上的人有着各式各样的面孔、肤色和口音。沙发的一端是一群流放在加利福尼亚的伊朗人,乔伊在把我带到那时用沙哑的声音介绍说,并顺手拿走一碗在融化的冰块。“我亲爱的佩尔韦!”她热情地招呼一名正在冲我们微笑的男士,“这是哈米和莉雅特,我现在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一个胖胖的、谢了顶的50岁中年男子,带着一脸善意的微笑,恭敬地点点头:“佩尔韦·普纳查瑞安。”接着,他把我们介绍给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打断了他们波斯语的对话,“希林·塔巴塔巴伊和迪万·阿姆普尔。”

希林是位摄影师,一位有着绿色的眼睛、浓眉毛的美人,45岁左右,穿着一袭黑色的派对礼服。迪万穿着西装,胡须打理得十分整洁,面孔上稚气未退,是希林的弟弟,也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音乐学的博士生。

“不会?”佩尔韦和希林在听到我父母来自德黑兰,但我却完全不会说波斯语时十分惊讶,“一个字都不会说?”

迪万对哈米更加好奇。“哦,是在布鲁克林的哪里?”他问。

“我能听懂一些,但不会说,”我道歉,解释说我父母把波斯语当成他们的秘密语言,这样我们——他们的以色列孩子就听不懂了。

“秘密和争斗的语言,”希林微笑,她的绿色眼睛转向哈米,“还有爱的语言。”

“我是一名艺术家,”哈米告诉迪万,“我画画。”

有一瞬间,我想:如果我们有自己的秘密语言,如果哈米懂希伯来语,我现在会对他说什么呢,在别人都无法理解的情况下?

“Un migeh keh yeh kami mifahameh.”佩尔韦狡猾地冲希林眨眨眼,说道,“ Amah bastegi dara chehad kam mifahama?”(她说她能听懂一点,但问题是多少一点。)

“啊,我完全明白他之前和你的对话,”我大胆地对希林说,指指迪万,呷了一口酒,“在我们往这边走的时候。”

“他们说了什么?”佩尔韦转回英语,带着淘气的好奇看着我,“告诉我。”

在我迟疑的时候,希林替我回答了。她弯起眉毛模仿她弟弟轻佻的语气:“那么,那个向我们走来的年轻帅哥是谁?”

“来自拉马拉?这太棒了!”迪万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们都笑了,“我听说那是很酷的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