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8页)

多亏费瑟斯通太太接下了这个棘手的差使。她转身看着丈夫,支持阿布特的建议。费瑟斯通先生跟别的新婚丈夫没什么两样,不希望别人认为他缺乏男子汉的果断,见妻子这么热情,他也表现得更加热忱。最后只剩下我有待被说服了。阿布特用法语对我说,因为费瑟斯通不懂法语,我们做什么都有隐私,他还跟我说,像我这样的人参加这样的旅行只有好处,因为这样的旅程会经历很多愉快的事,会让我的身心受益,让我不再感到抑郁。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极大的同情,而且听起来十分合理,加之我又喝了不少酒,当时就答应了。

接下来费瑟斯通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阿布特居然回答说必须在第二天早上动身,他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只需要收拾好行李就可以了。到时候需要的东西都能在路上买到,没必要特别准备什么。到时候我们可以跟那些比赛的医生走同样的路线,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比他们提前到达圣彼得堡。

我只能说从他的角度看,这个计划真是不错。我们倒是非常佩服自己,因为我们居然有勇气不管不顾地踏上这段旅程。我看了下我的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巴黎万籁俱寂,虽然我可以看到一艘船从河面滑过,也能听到下面街道上女人啜泣的声音。我对夜晚这个时间发生的事可谓了如指掌。我相信水手称这段时间为“夜班时间”[2],即便是我身处如茫茫大海一般的世界里,在晚风吹过、星星做伴的情况下写这封信的时候,想起这样的时辰,我仍然觉得好生奇怪。

也许这也是胡思乱想的时辰,希望得到夫人的宽恕。您在这件事情上曾对我关爱有加,我还未曾表示感谢。我曾公开表现出对自己的信仰有所动摇,必定让您十分难堪,希望没有公然冒犯您坚定的信仰和基督徒的公义观。您如此仁厚地待我,我永远都欠您一份人情,真希望有一天能够想办法报答您。

现在,我将躺下来,闭上眼睛,至少要好好睡一觉,也许墨菲斯[3]会怜悯我,前来找我。隔几日我会再写信给您,将我们前往伟大的圣彼得堡的远征情况告知于您。虽然我很担心(或许是希望吧),到了明天早上喝巧克力的时候,这件事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我仍然是夫人最谦卑、任性的仆人,感恩。

朱利叶斯·莱斯特雷德

朱利叶斯·莱斯特雷德牧师致黛朵·莱斯特雷德

1767年10月22日 巴黎

亲爱的黛朵:

你在外漂泊的哥哥有些话要对你说。我希望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哥哥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你十分不安。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够宽恕我,耐心一点,我向你保证,哥哥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巴黎真的非常漂亮。我的法语虽然不如你的那样优雅、准确,也还过得去。牛村的情况怎样?科尔太太还在照顾你吗?你的头痛病怎么样了?索恩医生的药有没有效?

听着,亲爱的,我们这里有些人在谈论大家可能前往俄国的圣彼得堡。你用不着担心!你很喜欢的阿布特先生已经说服我前往那里了。虽然我也无法确定这趟旅程能不能成。也许不可能吧,不过,我觉得去那里也比在这里干等的好。我已经写信给哈勒姆夫人了。你见过她吗?她近况如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你这些问题。天知道你会把回信寄到哪里。

别生我的气了,黛朵。我们应该努力和好才对。务必让乔治·佩斯在天气变坏之前修好屋顶上的洞,另外,求你花点时间照顾好我的花园。

你慈爱、愚蠢的哥哥

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莱斯特雷德致哈勒姆夫人

10月31日 柏林

亲爱的哈勒姆夫人:

我现在在柏林的菲尼克斯旅馆给你写信,我在这里有一间非常讲究的房间,还有一张非常不错的书桌,比我在牛村书房的那张桌子还要好,而我现在正在这张桌子上给您写信。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到了这里。阿布特简直是个魔术师,仁慈的浮士德,一个精力充沛的人。我们是一个礼拜前离开巴黎的,离开的那天早上,仆人天还没亮就把我们叫醒了,我们聚在餐桌前喝热巧克力、吃小圆面包,只是隐约记得头天晚上的承诺。阿布特早就在那儿了,正在大快朵颐,在我们看来,他像是已经睡了十二个钟头。

我和费瑟斯通夫妇小心地避开目光,表现得很冷漠。不过,谁也不希望被人当成一个夸夸其谈、信口开河的人吧。不到一分钟,阿布特就发话了,说我们要为圣彼得堡、女皇和即将到来的旅途干杯。看来一个人可能因为担心世界对他的看法,结果被生拉硬拽地走过大半个世界,我向你保证,这件事真的太滑稽了,我敢说这种事情要是搬上舞台肯定能收到不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