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八日(第3/3页)

“不,”他对我说,“可能她已经感到我的爱;但是我没有向她明说。”

“那好!你向我承诺今后不向她提这件事。”

“爸爸,我答应过听您的话;但是我可以了解您的理由吗?”

我犹豫要不要对他说,我也不太明白首先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理由是不是应该首先提出的理由。说实在的,在这里指导我行为的是良心而不是理智。

“吉特吕德太年轻了,”我终于说,“你想她还没有领过圣餐。你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唉!她的发展已经耽误很久了。像她这样对人充满信任的人,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求爱,必然会过分激动。就是因为这样不要对她说。冒犯一个不能自我保护的人是一种怯懦行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懦夫。你的感情,据你说的,也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我说这有罪只是因为过早了一点。吉特吕德还不会做事谨慎,我们要替她谨慎。这是一个良心问题。”

雅克为人这点上很杰出,要制止他只须说这句简单的话:“我向你的良心要求”,在他的儿童时代我经常利用。可是我瞧着他,心里在想,要是吉特吕德能够看到,她也会情不自禁欣赏这个颀长柔软、既挺直又灵活的身材,这个没有皱纹的额头,这个光明磊落的目光,这个稚气未脱的面孔,但是这样的面孔突然笼罩上了一种庄重的神色。他没戴帽子,铅灰色头发留得很长,在太阳穴旁带点儿鬈曲,半掩着耳朵。

“还有这件事我要问你,”我从我们同坐的长椅上站起身时又说,“你以前说你想在后天动身,我请你不要推迟行期了。你应该在外面待上整整一个月;我请你不要把这次旅行缩短一天。这样说定了怎么样?”

“好吧,爸爸,我听您的。”

我觉得他变得苍白极了,就是嘴唇也没有了血色。但是我却自以为得计,他那么快屈服可见他的爱情并不很强烈;我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宽心。不过我对他的顺从也很有感触。

“我又见到了我一直爱的孩子。”我轻轻对他说,把他朝我身上拉,吻了吻他的前额。他略微往后退缩;但是我不愿意心存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