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见媒婆的女孩们 我们顺道拜访一下(第2/5页)

维蒂哈用她的热情和善心与一些人建立交情,通过这种交情先找到一些女孩,随后我俩一起去见女孩。大多数女孩都和我一样,在村里念完小学来到伊斯坦布尔,或者在比农村更糟糕的一夜屋街区里念过书。她们当中既有满腔热情继续念高中的,也有刚够脱盲的。她们多数原本就还没到念完高中的年龄,到了那个年龄,也没人愿意继续跟父母住在烧煤炉取暖的狭小贫寒的家里。我爱听维蒂哈说,女孩们其实都对她们的父母不满,都想离开家。但有时我觉得,也不见得所有的女孩都这么想。

维蒂哈:亲爱的苏莱曼,得体的女孩不会桀骜不驯,桀骜不驯的女孩不会得体。如果你想找一个像萨米哈那样有个性的女孩,那就不会是个待在母亲身边在家乖乖等丈夫找上门的女孩。既要有主见,又要有个性,还要对你唯命是从—这也是不可能的,苏莱曼。既要没见过世面、彬彬有礼,又要对你粗野的要求(你们别忘了,我嫁给了这个苏莱曼的哥哥),顺从屈服,这就更不可能了,苏莱曼。这些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你没意识到,其实你需要一个不戴头巾的女孩,苏莱曼,但当然你也不会要那样的,这话我也不会说出来。这样敏感的话题,我是不会提的。考尔库特最容易允许我上街的事由,就是出去为苏莱曼找女孩。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苏莱曼也就习惯了他的要求和现实相距甚远的状况。

准备娶儿媳嫁姑娘的人家,首先会在他们的村庄、亲戚、居住的街道和街区里寻找合适的人选。一个女孩只有在她因为众所皆知的某个缺陷没能在自己的街道上找到丈夫时,她才会说,我要在城里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一些人空谈自由,用华丽的语言来隐藏这一点。因此,对于那些空谈自由的女孩,我会去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缺陷。当然,女孩和她的家人,也会因为同样的怀疑和原因(因为我们也在造访别的街道),来上下打量我们,试图找出我们所隐藏的缺陷。我警告苏莱曼说,没在熟人中找到丈夫的女孩,如果没有什么缺陷,那就是有很大的野心。

苏莱曼:在阿克萨赖的一条后街上,一栋新盖的公寓楼的二层,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她不仅穿着校服(戴着头巾),还在我们造访期间,坐到餐桌上,对着摊开的数学书和作业本做数学题。那时候,我们就像是顺道去拜访的远房亲戚,而她则是一个尽管作业很多,却不忘关照客人的彬彬有礼的女孩。

住在巴克尔柯伊后面的贝希杰,在我们短暂的拜访中,从椅子上站起来五次,拉开窗纱,久久地看着窗外那些在街上踢球的孩子。“贝希杰喜欢看窗外。”她妈妈马上像很多母亲那样,带着解释的口吻说道。仿佛她女儿的这个习性,足以证明她日后将成为一个出色的新娘。

在卡瑟姆帕夏,皮亚莱帕夏清真寺对面的一个家里,在我们短暂的拜访期间,见到两个姐妹。她们不停地咯咯发笑,更多时候为了忍住笑而咬嘴唇,看着我们窃窃私语,但她俩全都不是新娘候选人。我们要见的女孩,就像维蒂哈出门后跟我描述的那样,是那两姐妹皱着眉头的姐姐。当我们喝着茶、吃着杏仁饼干时,她从一扇门里走进来,像个幽灵那样悄无声息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别说去发现新娘候选人的美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从我面前经过了。“绝对不能娶站在你面前都不能引起你注意的女孩。”当我们开着车慢慢转悠着回家时,维蒂哈说,“是我看走眼了,这个女孩跟你不合适。”

维蒂哈:为了别人的幸福做媒,作为真主的馈赠,在一些女人的血液里是与生俱来的,而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爸爸拿了考尔库特和苏莱曼的钱,而萨米哈却私奔了,我害怕他们惩罚我,又同情愚蠢的苏莱曼,于是我学会了做媒。再者,我也很喜欢坐着苏莱曼的小卡车出去兜风。

我说,我的丈夫有一个弟弟,他服完了兵役,每次我都这样打开话题。我用最严肃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苏莱曼是个非常聪明、这样英俊、那样绅士、多么勤奋的人。

苏莱曼说,“你那么说。”因此我还会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这会让女孩的父亲们喜欢,但对于女孩们来说是不是一个广告,我不确信。“他们在城里富足了,不想娶农村姑娘。”我解释道。有时我说:“他们在村里有仇人。”但这会吓到一些人家。我问出现在我面前的所有人,“我要找一个姑娘,你有认识的吗?”考尔库特很少让我出门,因此也没多少人会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所有人最终都是这样找到妻子或丈夫的,但他们中的一半人,都把媒妁之言的婚姻看作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