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就是巴黎!(第3/13页)

早晨,他尽可能贴近炉火坐着,把脖子缩到大衣里,“我的后背冻僵了,我的头发非常寒冷,我都不敢用手去碰”。

不过,生活从来没有这样让人愉快。在给老家朋友的信中萨姆纳写道:“我在航行中的损失都已得到补偿——晕船的痛苦、时间、金钱等——我得到了数倍的补偿。”

他们真的在巴黎了!巴黎不再是在家里阅读的材料,也不再是海上谈论的话题了。他们来了——这几乎成了他们每天早晨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巴黎就在窗外、在门外,多数人都有一种出去走一走的冲动,当然,要看一看自己所处的方位。同时,他们也发现巴黎是一个让人想走一走的地方,去哪儿呢——就像这个法语词所说的flaner(无目的闲逛),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在巴黎闲逛!”巴尔扎克写道,“这是一种多么让人高兴惬意的生活呀!闲逛是一种科学,是眼睛的盛宴。”

这些美国人在信件和日记中,兴高采烈地描述了在大街宽阔的人行道上、在“高贵”的栗子树下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或到“魅力无限”的无尽小巷中去探险。1英里不算什么,要饱眼福的话,一个人不知不觉就可以走上一天。有时,散步是为了磨去那挥之不去的思乡之情。这种思乡情绪会在人毫无防备之下袭来。有意思的是,当时流行的一首歌《家乡,可爱的家乡》就是出自一位在巴黎的美国人之手。约翰·霍华德·佩恩在歌中写道:“在欢乐和宫殿中徜徉,我们心头萦绕着的却是家乡,尽管她没有如此的繁华。”

法国人对于距离的概念和美国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说一个地方就“几步远”,但它有可能让你走上几英里。一天结束,腿脚酸痛是常见的现象。波士顿(或纽约或费城)的好鞋底在这里以出人意料的速度磨薄。

如果走不动了,巴黎有著名的公共马车。这是高头大马拉的车,可以把你载到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从上午8点到晚上11点都有。有些美国人找到了一个缓解思乡和忧郁的更好的方法:“如果你情绪不佳,”约翰·桑德逊写道,“公共马车是能想出的最好的解药。”

不知是由于其在不平的道路上的颠簸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你总有一种禁不住要笑的感觉……我经常花六个苏只为体验公共马车带给人的这种喜剧性的感觉。随着马车轧过石块那剧烈的颠簸,互相看不见却相邻的乘客互相碰撞,让人血往上涌,浮想联翩。

加里格兰尼

不过,他们最常进行的还是散步。他们惊讶地发现,成千上万的巴黎人也喜欢散步,而且他们很友好。《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上说“各个阶层的人都彬彬有礼”看来是真的。“的确,”霍姆斯写道,“人们唯一遇到的难以相处的人往往是英国人。”

在19世纪30年代,这个城市的外国人中,美国人只占很小部分,可能还不到一千人。和在巴黎的英国人、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人数相比的话,只能算是凤毛麟角。

令这些美国人不安的是,他们发现法国人对美国的了解太少了,尽管后来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男爵写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给法国人补了不少有关美国知识的课。德·托克维尔用了九个月的时间游历了美国,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巴黎的一间阁楼上写出了一本研究美国的著作,这本书的洞察力和价值比得上任何一部已出版的美国研究著作。在书中他探讨了美国政治的性质、奴隶制的罪恶、美国人对金钱的喜爱,还有如何从最开始“美国文明的来源在国民教育准则中得到清楚的阐述”。这部著作的第一卷于1835年出版,第二卷则于1840年问世。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这些美国人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巴黎是完完全全“法语的”。每一个标志都是法语的,钞票上是法语,听到的对话是法语,没什么人说英语。这一切他们都被告知过,但是被告知和亲身体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出于需要,他们也开始学习一些法语词汇——左边是gauche,右边是droite,服务员是garon,面包师是boulanger;还有一些词像“正面”(faade)和“老鼠”(rat)在两种语言中是一样的。即使是最不敢开口的人也惊讶地发现,他们很自然地就说出了bonjour(你好)、très bièn(很好)和merci(谢谢)等词,甚至会冒出整句的法语来——"Excusez-moi牞je ne comprends pas."(对不起,我不明白。)

他们发现每一个名词都有性别——“手”是阴性,“脚”是阳性——得知道各个名词的性别。这对于初学者来说有点儿太难了,因为这些是不合逻辑又没有规律的。例如,为什么四季——春夏秋冬都是阳性呢?春天不能是阴性吗?书面和菜单上的词和它们的发音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