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叫伊凡的人(第3/3页)

“说起来是人,可随地便溺,连胡狼都不如。连土地都替他们害臊……”

说罢,他掉过头去,继续戴着那副大眼镜看报。

这时我向左边的小树林走去,看到助祭正朝我走近来。

“老乡,你上哪儿去产仔?”第一辆大车上的科罗特科夫冲他喊道。

“解手去,”助祭嘀咕说,抓起我一只手来吻了一下。“您是个正人君子,”他朝我挤眉弄眼地小声说,浑身打战,大口吸着气。“请您抽空给卡西莫夫城写封信,让我妻子为我哭丧吧……”

“助祭神甫,您究竟是不是聋子?”我开门见山地大声问他。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做出没听清楚的样子。

“阿格夫,您究竟是不是聋子?”

“没错,是聋子,”他急忙说,“路上这三天我的听觉一直很好,可是阿金菲耶夫同志开枪把我的听觉损坏了,他们,阿金菲耶夫同志应当在罗夫诺把我交出去,不过我认为,他们未必会把我交出去……”

助祭跪了下来,在大车之间匍匐前行,头上披散着教士式的头发。后来他爬了起来,从缰绳间钻出来,走到科罗特科夫跟前。那人给了他一撮烟丝,他们各卷了支烟,互相点上抽了起来。

“还是坐在这儿稳妥些。”科罗特科夫说,在自己身边腾出了块地方。

助祭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两人都默不作声。

后来伊凡·阿金菲耶夫醒了。他从麻布袋里取出牛腿,用刀子割开发绿了的肉,分给所有的人一人一块。我一看到这条腐烂的牛腿,就感到浑身发软,就感到绝望,我把那块肉还给了他。

“伙计们,再见了,”我说,“祝你们好运……”

“再见。”科罗特科夫回答说。

我从大车上取下马鞍走了,离开时,听到伊凡·阿金菲耶夫在没完没了地嘟囔。

“伊凡,”他对助祭说,“你呀,伊凡,你倒了大霉。按说,你听到我的名字该吓得屁滚尿流,可你却坐到了我的大车上。要是你还能活下去,千万别闯到我枪口上来,所以我现在要折磨你,伊凡,一定要折磨你……”


  1. [66]谢·谢·加米涅夫(1881-1936),苏军将领,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四年间任共和国武装力量总司令。​
  2. [67]共济会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团体,虽非宗教组织,却带有许多宗教色彩。会员必须是相信上帝的存在并坚信灵魂不灭说的成年男子。​
  3. [68]塔尔诺夫斯基(1837-1906),俄国性病学家,欧洲第一个俄国梅毒病学及皮肤病学学会的创始人。著有梅毒的临床及病理、性病的治疗等方面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