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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又向前迈出三步,感觉就像是要去打那个无助的孩子,“去你妈的!”她说,“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不然我马上就引爆炸弹。只要你能死,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这老不死的无毛鼠后,会被架在火上烤成肉干。有胆就来试试吧,婊子。”

我向来讨厌脏话。她描述的恐怖画面丝毫没有减弱我对粗俗言辞的憎恶。我母亲极度害怕洪水,而我最害怕的是火。“游戏开始之前,你的犹太人朝名叫詹森·鲁哈的傀儡扔了一块石头,然后跑进了森林。”我说,“其他傀儡也跟了上去。两名警卫将詹森·鲁哈带进了隧道里的医务室。他昏迷了几个小时。”

“索尔在哪儿?”

贾斯汀五官扭曲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超乎我预期的哀怨,“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到随时都到任何地方去。”我没有理由告诉她,就在我说话的当儿,我通过休厄尔小姐连接的警卫朝医务室里瞟了一眼,刚好看到威利操控的黑鬼从病床上站起来,掐死了将他带进来的两名警卫。这一幕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想起1932年夏天,我曾同威利和尼娜去维也纳的克鲁格-基诺电影院看名叫《弗兰肯斯坦》的动作电影。我记得那头怪物的手在桌上抽动,然后怪物突然起身,掐死了正俯在桌上、毫无防备的医生。那个医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而我现在却没有意愿尖叫。我让警卫继续前进,经过其他警卫观看一排排电视的房间,在行政办公室附近停下来。我没有理由告诉尼娜的女黑鬼我的这些行动。

“索尔走的是哪条路?”女孩问。

贾斯汀双臂抱胸,“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你告诉我好了。”我说。

“好吧。”女孩儿说。她垂下眼皮,直到只看得见一线眼白。霍华德在门厅的阴影里静静等待。“他正在往北跑。”女孩说,“穿过浓密的丛林。路上……路上有被废弃的建筑。还有墓碑,那儿是墓地。”她睁开了眼。

楼上,我在床上发出呻吟,身体挣扎扭摆。我一直确信尼娜无法连接她的傀儡。但就在不到一分钟前,我在警卫的电视上看到的正是相同的情景。在迷宫般的隧道里,我已经跟丢了威利的黑人傀儡。莫非是威利在操控这个女孩?他好像喜欢操控黑人和其他劣等种族。如果操控者是威利,那尼娜在哪儿?我感觉自己开始头痛了。

“你想要什么?”我再度发问。

“按原计划行事。”女孩说,她依然站在贾斯汀身边,“像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样。”她瞟了眼手表。她的手没有再放在红色按钮旁,但脑波和电脑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我觉得咱们再进行下去没什么意义了。”我建议道,“你的犹太人体质太差,破坏了今晚的行动,我怀疑剩下的傀儡——”

“闭嘴!”女孩喝道。尽管她用语粗俗,但音调却是尼娜的,“你必须按计划行事。否则,我们就来瞧瞧C-4塑胶炸弹会不会瞬间把整座房子炸成一片瓦砾……”

“你从来都不喜欢我的房子。”我说。贾斯汀努了努嘴。

“按计划行事,梅勒妮。”女孩命令道,“如果你没有行动,我很快就会知道,然后我就会不发出任何警告就引爆炸弹。快行动!”

这一刻,我差点儿就让霍华德开枪了。在我家里,没人可以对我这样说话,特别是一个女黑鬼,她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客厅里。但我强忍着没有发作,让霍华德缓缓放下枪。我还有一些顾忌。

如此大胆地挑衅我,显然是尼娜才干得出来的——或者也可能是威利。如果我现在杀了黑人女孩,客厅里就会被弄得一团糟,我还得去打扫。而且,我也再也找不出尼娜的藏身之所了。何况,黑人女孩之前编造的故事不能说完全不可能是真的。她向我描述的那个诡异的岛俱乐部至少是真的,不过巴伦特先生显然比她描绘的绅士多了。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伙人对我构成了威胁,但我认为他们完全威胁不到威利。如果我错失了这次机会,我不仅将失去休厄尔小姐,而且还将在未来的岁月生活在焦虑和惶恐当中,不知道这伙人打算如何对付我。

所以,虽然半小时以来我同黑人女孩之间爆发了冲突,但我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原始状态——同尼娜的女黑鬼保持尴尬的协作关系。这种关系其实已经持续好几周了。

“好吧。”我叹息道。

“快行动!”女孩说。

“好好好。”我咕哝着。贾斯汀瘫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我的家人都固化成了雕像。我紧咬牙关,上下牙龈互相摩擦,同时闭上双眼,身体紧绷起来。

走廊尽头的沉重大门被砰地撞开,休厄尔小姐抬起了头。威利的黑人傀儡走进来,岗亭里坐在独脚凳上的警卫登时跳了起来,举起了冲锋枪。黑鬼一把夺过枪,一巴掌拍在警卫的脸上,砸扁了他的鼻子,破碎的骨碴儿刺入他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