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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尼娜了。楼上,哈特曼医生笨手笨脚地从我的手臂上取出静脉注射针管,帮我翻身至右侧卧床。我用恢复知觉的手臂将他推开。“如果我把你的小黑鬼干掉,你怎么引爆炸弹?”我让贾斯汀问。霍华德从我的床头柜上拿起沉重的点45口径手枪,脱掉鞋子,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通过休厄尔小姐,我仍然保持着对岛上一个警卫的意识连接,尽管这种连接已经非常微弱。这名警卫与他的同事正将昏迷的詹森·鲁哈带入安全隧道,其他警卫则去继续追捕被黑人女孩叫作索尔的男人。即便是身处囚牢的休厄尔小姐,也听到了警报声。暴风雨即将来临,一名船员报告说,海浪已高达六英尺,而且还会更高。

黑人女孩朝贾斯汀迈出一步,“看见这些电线了吗?”她身子前倾,问道。几股细线从她的头皮延伸进衬衫领口里,“这些传感器能把我的脑电波信号传给监控器。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明白。”贾斯汀口齿不清地说。但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脑波是有一定形态的。”女孩说,“同指纹一样,每个人的脑波形态都是唯一的。只要你用你那肮脏、腐朽、病态的脑波触碰我的意志,你就会产生一种叫作θ波的东西——这种脑波常见于老鼠、蜥蜴和你这样的低等动物的脑子——监控器里的小电脑会感应到这种脑波,然后引爆C-4塑胶炸弹,间隔时间不到一秒,梅勒妮。”

“你在撒谎。”我说。

“那你尽管试试。”女孩说。她又朝贾斯汀迈出一步,狠狠推了一把这个可怜的孩子。贾斯汀踉跄着后退,撞到我父亲最钟爱的椅子上坐下。“尽管试试呀!”她怒吼起来,“有胆就来试试,你这个干尸一样的老巫婆!我们一块儿下地狱吧!”

“你是谁?”我问。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女孩说,“只是一个父亲被你杀害的女孩而已,根本不配你记住。”

“你不是尼娜?”我问。霍华德已经来到楼梯底端。他举起枪,准备绕过门口就开枪。

女孩转头看了看卡利和门厅。借着二楼楼梯平台投来的微弱绿光,隐隐可见门口霍华德的身影。“如果你杀了我。”女孩说,“监控器就会感应到我的脑波突然消失,并引爆炸弹。这座房子里的每个人都会死。”她的声音中毫无畏惧,反而有一种近乎得意的情绪。

当然,这个女孩在撒谎。准确地说,是尼娜在撒谎。一个街头黑人女孩绝不可能知道尼娜的生活,不可能知道尼娜父亲之死的秘密,不可能知道我们在维也纳狩猎的细节。但我在格朗布索普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确实提到她杀了她父亲。会不会是我记错了?我的记忆已经十分混乱。也许,死亡的确将尼娜逼疯了,脑子一团糨糊,以至于认为是我把她父亲推到波士顿电车前面的。也许,在她生命的最后几秒,尼娜的意志逃入了这个女孩的低级大脑——她会不会是曼萨德旅馆的服务员?——所以现在尼娜的记忆里掺入了黑人女佣的世俗记忆。想到这里,我差点儿通过贾斯汀大笑起来。这可真是太讽刺了!

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惧怕她虚构的爆炸。我听过“塑胶炸弹”这个词,但我肯定这种炸弹长得并不像一块块陶土。那东西看上去甚至都不是塑料。何况,我不是没有见过爆炸。战前,父亲和工头小心翼翼地带着危险的雷管和炸药来到湖边,炸毁了佐治亚州庄园里的水獭坝。将炸药缠在腰带上的做法太荒唐了。至于女孩说的脑波和电脑,更是无稽之谈。这些想法只可能出现在科幻小说中。威利以前就爱看刊登这种故事的恶俗廉价德语杂志。就算这种想法可行——我确信是不可行的——也是黑鬼绝对想不出来的。我很难想象他们有这种能耐。

不过,我最好别再刺激尼娜了。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她傀儡的爆炸装置中还是有可能藏着真的炸药。我应该暂时哄哄尼娜。她已经处在歇斯底里状态,十分危险。“你想要什么?”我问。

女孩舔了舔厚嘴唇,环顾四周。“把你的人都弄出去,除了贾斯汀,他坐椅子上别动。”

“当然。”我咕哝道。黑人男孩、欧德史密斯护士和卡利从不同的门分别离开。卡利从身前经过时,霍华德往后退了一步,但并没放下枪。

“告诉我正在发生什么事?”女黑鬼喝道。她依然站着,手指放在腰带上的爆炸装置的红色按钮旁。

“你说什么,亲爱的?”

“岛上正在发生什么事?”女孩质问道,“索尔怎么样了?”

我让贾斯汀耸了耸肩,“我对岛上的事没兴趣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