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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哈罗德说。

“是的,安东尼。就是这样。”萨特说,“我可以向你保证。”

哈罗德的薄嘴唇拉出微笑的形状,“我想我只能选择相信你,吉米。”他说,“我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一周的活动。”

“这一周根本不足挂齿。”萨特说,闭上眼,将冰冷的酒杯贴在脸上,“这只是序曲,安东尼。只是序曲。”

但这为期一周的序曲让哈罗德感觉长得没有尽头。同他在《时代》杂志和《纽约时报》上看到的那些人物打交道之后,他发现他们身上总是笼罩着权力的光环,就像世界级运动员身上总是散发着汗味一样。但除了这一点,他们只是普通人,经常会犯错,经常像愚蠢的驴子一样,想疯狂地逃离董事会会议室、局势研究室、简报会,逃离那些与有钱有势的生活相生相伴的囚笼。

6月10日,星期三晚上,哈罗德正懒洋洋地坐在圆形露天剧场的第五排观看着表演。世界银行的副总裁、富裕程度排行世界第三的石油出口国的王储、美国前总统和他的前国务卿正在跳草裙舞,他们拿拖布当头发,拿椰子壳当胸部,腰上系着用匆匆收集来的棕榈叶做的草裙。他们周围的看台上,八十五位西半球最有权势的人吹着口哨,尖叫着,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喝醉的大一新生。哈罗德盯着篝火,想起《白色口水》的初剪片本来三个星期前就应该加配乐了,结果现在还没完成。作曲家兼乐队指挥拿着三千美元的日薪,在贝弗利山希尔顿酒店无所事事地等待。他将指挥管弦乐队演奏他谱的曲子,并确保那听上去同他为先前六部电影谱的曲子一样精彩——浪漫的木管乐器搭配雄壮的铜管乐器,经杜比环绕声系统播放出来,将几乎同现场效果一模一样。

星期二和星期四,哈罗德都乘船去“安托瓦内特号”看望玛利亚·陈,在镶嵌着木板、垂挂着丝绸的安静贵宾房里同她做爱,聊天,然后赶回去参加晚上的夏令营活动。

“你在这儿都干些什么?”他问。

“读书。”她说,“处理逾期的信函。躺着晒太阳。”

“有没有看到巴伦特?”

“没有。”玛利亚·陈说,“难道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是啊,我看到了他。他一直待在大宅的西厢,忙着和上层人物在一起。我只是好奇他有没有来这儿?”

“你是在担心我?”玛利亚·陈问,她翻过身,将黑发从脸上撩开,“还是说妒忌他?”

“去死吧。”哈罗德说着下了床,光着身子走向酒柜,“他干了你才好。那样我们或许还能知道他的一点儿秘密。”

玛利亚·陈从床上滑下来,走到哈罗德背后,抱住他,“托尼,”她说,“你在说谎。”

哈罗德愤怒地转身。她抱得更紧了。

“你不愿别人干我。”她耳语道,“再也不愿意了。”

“放屁。”哈罗德说,“简直就是放屁。”

“你撒谎。”玛利亚·陈说,边说边亲吻他的脖子,“这就是爱。你爱我,我也爱你。”

“没有人爱我。”哈罗德说。他本来想大笑着说出这句话,但结果却变成了哽咽。

“我爱你。”玛利亚·陈说,“你也爱我,托尼。”

他把她推到一臂之外,怒视着她,“你怎么能这么说?”

“因为这是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是事实?”

“不,”哈罗德说,“为什么我们会相爱?”

“因为我们不得不相爱。”玛利亚·陈说,拉着他朝柔软的大床走去。

过了一会儿,哈罗德躺在玛利亚·陈身边,一条胳膊搂着她,手慵懒地搭在她的身上,闭着眼睛,听着哗哗的水声和船上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轻微声响。自从懂事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无畏无惧。

星期六中午举行的夏威夷宴会结束后,前总统就走了。到晚上七点,岛上只剩下一些又瘦又饿的中下层跟班,他们是穿着鲨鱼皮西装和拉尔夫·劳伦牛仔裤的卡西乌斯【17】和埃古【18】。哈罗德觉得是时候回大陆了。

“狩猎明天就开始。”萨特说,“错过这场游戏就太可惜了。”

“我是为了威利才来的。”哈罗德说,“巴伦特真的确定他还会来?”

“日落之前到。”萨特说,“这是威利给的最终答复。约瑟夫一直对他同波登先生通信的内容含糊其词。或许隐瞒得太多了。我猜克里斯蒂安教友已经生气了。”

“那是开普勒的问题。”哈罗德说。他从码头迈上长长的摩托艇的甲板。

“你就非得去把这些额外的傀儡接过来?”萨特牧师问,“我们的存货已经很充足。全都年轻、强壮、健康。大多数是从我的离家出走者康复中心里挑选出来的。有足够多的女人供你挑选,安东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