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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弗朗西斯。”

那人心不在焉地搓了搓脸。“弗朗西斯?恐怕我不知……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年轻的侦探。他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来吧,我请你吃顿迟到的午餐。”

“你知道他们在监视我们。”索尔说。

“当然。我们也在监视他们。但现在展开行动对他们并不利。”他为索尔打开门,“请进。”他用英语说。

“我的名字是詹森·鲁哈。”他们在几乎空无一人的餐馆中落座后,黑人开口道。鲁哈点了干酪汉堡、洋葱圈和香草麦芽冰激凌。索尔则只是注视着面前的一杯咖啡。

“你的名字是威廉·冯·伯夏特。”索尔说,“如果真的有詹森·鲁哈这个人,他也被摧毁很久了。”

詹森·鲁哈粗鲁地挥了挥手,摘掉墨镜。“这只是名称的问题。你喜欢这场游戏吗?”

“不喜欢。艾伦·艾希科尔死了吗?”

“你外甥?恐怕他死了。”

“艾伦的家人呢?”

“也都过世了。”

索尔深吸一口气。“怎么死的?”

“据我所知,科尔本先生派出他的走狗海恩斯,带人前往你外甥家,然后放了火。但我敢肯定,你不幸的外甥一家在火燃起来就已经死了。”

“海恩斯!”

詹森·鲁哈啜着长吸管,咬了一大口干酪汉堡,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笑道:“你玩国际象棋吧,博士。”这不是问句。鲁哈递给索尔一个洋葱圈。索尔瞪着他。鲁哈吞掉洋葱,说:“如果你喜欢这场游戏的话,博士,你肯定会非常欣赏现在的局面。”

“你觉得这是一场游戏?”

“当然。最好不要把生命和你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我一定会找出你,杀了你。”索尔轻声说。

詹森·鲁哈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干酪汉堡。“如果你见到的是我的真身,肯定会试着杀我的。现在你已别无选择。”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C. 阿诺德·巴伦特先生——所谓岛俱乐部的可敬的会长——已经调教好了你,让你去杀全世界都认为已遇难的一位电影制片人。”

索尔喝了口冷咖啡,掩饰自己的困惑。“巴伦特没有这么做。”

“他当然做了。”鲁哈说,“否则他也不会单独和你会面。你觉得你跟他谈了多久?”

“几分钟。”索尔说。

“更有可能是几个小时。他调教你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一见到我就杀了我,二是确保你不会对巴伦特先生构成威胁。”

“什么意思?”

鲁哈吃完最后一点儿洋葱圈。“来做一个简单的游戏吧——想象出巴伦特先生,然后想象你自己去袭击他。”

索尔皱起了眉,但还是尝试按吩咐做,结果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每次回想上次见到巴伦特的样子——悠然自得的神情,古铜色的皮肤,坐在俯瞰大海的游艇阳台上——他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夹杂着友爱、愉快和忠诚的情感。他强迫自己想象袭击巴伦特,朝那张光滑俊俏的脸挥舞拳头……

疼痛和眩晕突然袭来,令索尔弯下了腰。他大口喘息着,几乎要吐出来。额头和面颊上冷汗直冒。索尔哆哆嗦嗦地摸到水杯,痉挛着吞下水,努力去想别的事,腹部的疼痛这才稍稍缓解。

“很有趣吧?”鲁哈说,“这就是巴伦特的绝技。同他独处过的人都别想伤害他。对许多人来说,为巴伦特先生效命是快乐之源。”

索尔喝完水,用手帕擦掉眉毛上的汗水。“你为什么要和他斗?”

“和他斗?不,我亲爱的小兵。我不是在和他斗。我是在玩他。”鲁哈扫视四周,“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无法窃听我们的谈话。但很快就会有一辆厢式货车停到餐馆外,我们之间的隐私就得不到保证了。我们该出去散散步了。”

“要是我不去呢?”

詹森·鲁哈耸耸肩,“几个小时之后,这场游戏就会变得非常有趣。你在里面扮演着一个角色。如果你想对付那些杀害你外甥全家的人,那同我在一起就会达成这个目的。我会给你自由——至少不用再受制于他们。”

“但要受制于你?”

“这取决于你自己,亲爱的小兵。来吧,是时候决断了。”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索尔说。

鲁哈露齿一笑,戴上手套和墨镜。“好啦,好啦。你跟我走吗?”

索尔站起身,朝窗外望去。一辆绿色厢式货车已停在路边。索尔跟着詹森·鲁哈走出餐馆。

德国城大道附近的街道狭窄而混乱。这些高高细细的房子曾是舒适的住宅——让索尔联想到阿姆斯特丹的类似建筑——但这会儿都成了拥挤的贫民窟。街旁的小商铺过去也许是社区中心——小熟食店、小杂货店、手工鞋店——但现在它们都破败了,窗户上爬满死苍蝇。有的房子被改造成廉价出租屋。一个黑乎乎的三岁小孩站在橱窗背后,把脸和脏兮兮的手指使劲贴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