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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拉斯基博士不在家。金特里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又敲了敲门,站在狭小的楼梯平台上等了一会儿。电视里的声音和婴儿的哭声混在一起,空气中隐约飘荡着熏牛肉和卷心菜的味道。他从钱包中取出信用卡,轻轻松松打开了门锁。金特里不禁摇头:索尔·拉斯基是全国知名的暴力行为研究专家,是死亡集中营的幸存者,但他家里的安保设施却有太多值得改进的地方。

按照格林尼治村的标准,这儿是一个大公寓,有舒适的客厅、小厨房、更小的卧室,以及大书房。每个房间,甚至厕所里都有书。书房里满是笔记本、文件,柜子里摆满了仔细贴上标签的摘要和几百本书,其中不少是德语和波兰语的。金特里查看了每个房间,用一分钟驻足在IBM打字机前,翻看放在旁边的一摞手稿,然后准备离开。他感觉自己像入侵者。公寓看起来已经有一两个星期无人居住了。厨房里一尘不染,冰箱里空无一物,但门口没有堆积的邮件,也没有发现主人不在家的其他迹象。金特里查看了电话附近,没有发现字条,然后又把每个房间快速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有关索尔行踪的线索。最后,他悄悄离开了公寓。

走下一段楼梯后,他遇到了一个老妇人,银色的发髻盘在脑后。金特里站定,等老妇人从他身边经过,然后他拉下自己的布帽,说:“不好意思,夫人。您是特玛吗?”

女人停下来,狐疑地盯着他。“我不认识你。”她说话带着浓重的东欧腔。

“您是不认识我,夫人。”金特里说,摘下了帽子,“很抱歉直接称呼了您的名,但索尔并没有提过您姓什么。”

“瓦利谢兹尔斯基夫人。”老妇人说,“你是谁?”

“我是鲍比·金特里治安官。”他说,“我是索尔的朋友。我正在找他。”

“拉斯基博士从没提到过什么金特里治安官。”她把“金”字念得特别重。

“是的,他应该没提过。我们是他几周前来查尔斯顿时认识的。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也许他提过他要去那儿?”

“拉斯基博士只是说他有事要出去。”老妇人厉声说,然后哼了一下,“他还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到桌上的机票!他说他要去两天,或者三天,还托我给植物浇水。如果我偷懒的话,他的植物十天就会死。”

“瓦利谢兹尔斯基夫人,上周您见过拉斯基博士吗?”金特里问。

老妇人往下扯了扯自己的毛衣,一言不发。

“我们约好了。”金特里话说,“索尔说他回来就给我打电话——他很可能是上周六回来的。但我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他没有时间观念。”老妇人说,“上周他的外甥从华盛顿给我打电话。‘索尔舅舅还好吧?他答应星期六来我家吃晚饭的。’我知道拉斯基博士,他肯定是搞忘了这回事,去参加什么地方的研讨会了。我要不要给他外甥说一下呢?那是博士在美国的唯一亲人了。”

“是那个在华盛顿工作的外甥吗?”金特里说。

“不然还会是谁?”

金特里点点头,发现老妇人的举止和声调都表明她已经谈得不耐烦了。“索尔说我可以通过他的外甥联系他,但我把他外甥的电话弄丢了。他就住在华盛顿,对吧?”

“不是。”瓦利谢兹尔斯基夫人说,“大使馆在城里。拉斯基博士说他外甥一家现在住在乡下。”

“索尔有可能在波兰大使馆吗?”

老妇人眯眼盯着他:“拉斯基博士为什么会在波兰大使馆?艾伦在以色列大使馆工作,但他不住在那儿。你说你是治安官?博士同治安官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书迷。”金特里说,按了下圆珠笔,在印刷拙劣的名片背后画了几笔,“这是我今晚住的地方。另一个是我在查尔斯顿的家庭电话。索尔一回来,就让他给我打电话。这很重要。”他开始走下楼梯,“哦,对了,”他仰头叫她,“索尔外甥的姓里有一个‘e’还是两个‘e’?”

“艾希科尔里怎么可能有两个‘e’?”瓦利谢兹尔斯基夫人笑道。

“是啊,怎么可能呢?”金特里说,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

娜塔莉没有打来电话。金特里等到十点,又给查尔斯顿家中打去电话,但听到的依旧是她原来的留言以及他对她的严厉告诫。十一点十分,他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没有新留言。凌晨一点一刻,他放弃等待,去床上睡觉。透过薄墙壁,他听见五六个伊朗人在吵架。凌晨三点,金特里又给查尔斯顿家中打了电话。依旧没有新留言。他自己留了段话,为上次留言中说脏话道歉,并再次强调她绝不能独自一人在费城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