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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帮你呢?”娜塔莉问。

“十五分钟后,在福勒家前面和我碰面。”金特里说,“我会在翻领里插一枝玫瑰。”

金特里到的时候,制服衬衫的纽扣眼里插了一枝玫瑰。他们一起朝福勒家锁上的院门走去,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将花献给了她。

“我为何受此馈赠?”娜塔莉问,嗅了嗅淡粉色的花朵。

“你将从事一项漫长的、令人沮丧的、很可能毫无收获的调查,而这也许是你能得到的唯一回报。”金特里说,然后拿出一个钥匙环,找出一把沉甸甸的老式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们是要再次搜查福勒家吗?”娜塔莉问。她非常不想再去那个地方。她想起五天前跟随索尔进入房子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金特里说,领着她往院子另一头的另一座砖房走去。他从钥匙环上找到另一把钥匙,打开了雕刻着花纹的木门。“丈夫和孙女遇害后,鲁丝·霍奇斯去城市西端的舍伍德森林新区同女儿一起住了。我获准拿到了钥匙环。”

房里光线昏暗——浸了油的木板,老式的家具——但这里没有福勒家那种发霉的、死气沉沉的味道。上到二楼,金特里打开一个小房间的台灯,房里有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墙上还挂着赛马的版画。“这是乔治·霍奇斯的书房。”金特里说。治安官摸着一本集邮册,轻轻翻动硬质书页,拿起一个放大镜。“这个可怜的老家伙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在邮局当了三十六年职员,最近九年在码头当保安,然后遇到了这件事……”金特里摇了摇头,“霍奇斯夫人说,直到三年前,乔治都经常拿相机拍照,但福勒女士从不允许他给她拍照——老太太坚决拒绝出现在照片之中——但乔治留下了许多胶片,霍奇斯夫人不能确定,乔治有没有无意间拍到梅勒妮·福勒……”

“所以你让我来寻找片子里有没有她。”娜塔莉说,“我当然愿意帮忙,但我从未见过梅勒妮·福勒。”

“不错。”金特里说,“但我会告诉你通缉令中对她外形的描述。只要见到片子里有七十岁左右老太太的,就都挑出来。”他顿了顿,“你和你父亲有看片台之类的东西吗?”

“在摄影工作室里有。”娜塔莉说,“一个五英尺长的大看片台。但用幻灯机不是更好吗?”

“用看片台速度会更快。”金特里说,打开了橱柜门。

“上帝啊。”娜塔莉说。

橱柜很大,里面是一层层的手工书架。左侧的书架上是书和贴着“邮票”标签的盒子,但后部和右侧,从地板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堆满了打开了的长盒子,里面装着黄色的柯达幻灯片收纳器。娜塔莉惊讶万分,看着金特里说:“这里有几千张胶片,”她说,“也许是几万张。”

金特里举起双手,手掌向上,促狭地咧嘴笑道:“我说过这份工作要志愿者来做。我本来打算让我的副手来干,但我副手中唯一有时间的雷斯特是个蠢货——他是个好人,但人很笨——我担心他集中不了精神。”

“嗯,”娜塔莉说,“强烈推荐你来找我这个查尔斯顿最好的看片师。”

金特里继续对她咧嘴一笑。

“算了。”娜塔莉说,“我反正没事干。罗恩·杰瑟普——我父亲的律师——正在联系沙特伯格连锁摄影店,希望能把经营权卖出去,或者干脆将整座房子都卖了,但工作室现在还可以任我使用。好吧,我们开始吧。”

“我来帮你把这些盒子搬到车上吧。”金特里说。

“非常感谢。”娜塔莉说,闻了下玫瑰,叹了口气。

胶片有数千张,每一张都是业余抓拍水平,甚至更糟。娜塔莉知道,拍一张好照片有多么难。她九岁的时候,父亲送给了她一台廉价的手动雅西卡,那是她人生的第一台照相机。随后很多年,她都一直在提高摄影水平,以取悦父亲。可是上帝啊,一个摄影历史长达二三十年的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拍下一两张过得去的照片呢?

但乔治·霍奇斯做到了。他拍的有家人的照片、度假时的照片、度假中家人的照片、房子和船的照片、像房子一样大的船的照片、特殊事件照片、节日照片——从1948年到1977年,每年霍奇斯家的圣诞树娜塔莉都看过了——以及平日生活中的照片,但每张照片都是抓拍水平或更糟。在几十年的摄影生涯中,乔治·霍奇斯从未学会不能对着太阳拍照,不能让照片中的人对着太阳眯眼睛,不能让照片中的人背后出现树木、杆子等东西,以免让它们看上去像是多出来的耳朵,或者过时的烫发,更别提不能让地平线偏斜,不能让被拍摄的人看上去太生硬,不能从很远的地方拍静物,不能过分依赖闪光灯,不能在被拍的人和物离镜头太近或太远的时候依赖闪光灯,不能在拍人物像时把他从头到脚都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