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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金特里单手握枪,枪口瞄准男人细领带的正中。如果男人挥刀欲砍,金特里就不得不开枪。他的手指扣紧扳机,再用一点儿劲就能击发。

这时,金特里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心脏几乎为之停跳。司机的脸抽搐起来,如同一张脱落的橡皮面具。他双眼圆睁,惊恐万端,眼珠在眼眶中乱窜,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金特里看见那张面皮下闪现出另一个人。然后,司机的脸和脖子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似乎有人在用力扯下那张橡皮面具一般。刀子一点点举起来,直到放在司机的下巴下。从这个位置,已经可以准确地将刀掷出。

“嘿!”金特里大喊一声,松开了紧扣扳机的手指。

司机将刀扎进了自己的喉咙。那动作不是刺,不是戳,不是砍,而是像外科医生开刀,或者在西瓜上雕刻。然后,他缓慢而有力地将刀片沿着下颌从左到右拉开一条口子。

“哦,上帝啊。”金特里喃喃道。围观者中有人发出尖叫。鲜血顺着男人的白衬衫流下,就像装满红漆的气球爆炸了。男人抽出刀,不可思议地继续站立了十到十二秒,双腿分开,身体僵硬,面无表情,血如瀑布般顺着他的躯干流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听得见。接着他仰面倒地,双腿痉挛。

“别过来!”金特里朝围观者大喊道,向前跑去。他一脚踩住男人的右手手腕,用警棍敲掉他手里的刀。男人后仰着头,露出脖子上鲜红的切口,仿佛鲨鱼露出的冷笑。在血涌的间隙,金特里看见了断裂的软骨和参差不齐的灰白组织纤维。男人的肺中灌满了血,胸部上下起伏。

金特里跑到警车旁,呼叫救护车。他再次大声警告围观者不要上前,然后把警棍伸到普利茅斯车底下,掏出男人的手枪。那是一把九毫米口径的勃朗宁,双排弹夹,握在手里颇为沉重。他弹起保险栓,把枪别在腰间,跪在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

司机已经双腿蜷曲,向右侧卧,胳膊笔直,双拳紧握。他身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四英尺见方的血池,心脏每跳动一次,血就又从伤口喷出一分。金特里跪在血泊中,试图用双手封堵住伤口。但伤口又大又不整齐,男人的衬衫五秒后就被血染透了。男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这个特征金特里在数不清的尸体上都见过。

粗重的呼吸停止了,伤口中也不再冒血泡,这时远处隐隐传来救护车的警报声。

金特里往后挪了几英寸,在大腿上揩了揩手。司机的钱包在扭打过程中掉在了地上,金特里将它捡起来,以免被流过来的血污染。他违反了处理物证的程序,打开钱包,草草翻找了一下。只发现九百美元现金和一小张鲍比·乔伊·金特里治安官的黑白照片。没有发现驾照、信用卡、家人照片、名片或者收据。

“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啊。”金特里小声咕哝。雨已经停了。司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身边,那张惨白的脸看上去就像蜡做的。金特里摇了摇头,茫然注视着骚动的人群和急匆匆赶过来的警察及医护人员。“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啊!”他大叫起来。

但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