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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特里知道,他可以打开警用无线电,绕着街区开几圈,然后县警察局的警车和高速公路巡逻车就会到下一个大路口等那个胆小鬼。但之后呢?金特里想象着自己站在特兰特法官面前,被指控骚扰一名外地游客的情景。这名游客会说,他只是在寻找前往萨姆特堡的渡口,所以才会一路跟随当地警察。

金特里知道,明智的做法是岿然不动。让他跟踪好了,几天、几个星期、几年都行,金特里总有一天会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普利茅斯里的家伙可能是传票送达员、记者、耶和华见证会会员,或者州长新成立的打击警察腐败行动小组的成员。金特里深知,他最好回办公室工作,把这件事抛诸脑后,静观其变。

“去他妈的静观其变。”金特里骂道。他脾气向来不好。他一甩方向盘,将车在潮湿的硬路面上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然后打开警灯和警笛,沿着狭窄的单行道加速朝尾随的普利茅斯前进。他右手打开了手枪枪套,回头扫了一眼,确认警棍放在往常的位置。然后他开始猛踩油门,狂按喇叭。

普利茅斯的司机被吓了一跳。车上只有一人,见金特里冲来,连忙右转躲避。金特里从左侧插上,挡住了它。普利茅斯佯装左转,猛地朝右加速,驶上人行道,试图从警车边挤过去。金特里向左猛打方向盘,跃上人行道,朝普利茅斯径直撞去。

普利茅斯侧滑,右后挡泥板撞翻了一排垃圾桶,车身侧面撞在一根电线杆上。金特里将警车停在车头冒烟的普利茅斯前面,恰好截断了后者唯一的脱逃路径。然后金特脱下安全带,下了车,左手举起沉甸甸的警棍。

“能给我看看你的驾照和行驶证吗,先生?”金特里问。面孔苍白消瘦的司机从车内瞪着他。普利茅斯副驾驶一侧的门被撞凹。司机的发线后退,头发乌黑。金特里估计他四十五岁上下。他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打着肯尼迪时代的黑色细领带。

金特里观察着男人笨手笨脚地翻找钱包,“能出示一下钱包里的身份证吗,先生?”男人停下手,眨了眨眼,转身去拿身份证。

金特里立即上前,左手拉开门,让警棍悬在腰间的皮带上,右手则去摸鲁格黑鹰手枪的枪把。“先生!请你出来……该死!”

司机抽出一把枪,转身就对准金特里的脸。金特里接近一百一十公斤的身子扑上前去,扼住男人的手腕。男人开了两次枪,一发子弹擦着治安官的耳朵射进车顶,另一发子弹击中普利茅斯的挡风玻璃。金特里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两人扭打在座位上,就像是在露天电影院亲热的年轻人。两人都喘着粗气。金特里的警棍插进了方向盘,普利茅斯喇叭长鸣,就像一头中枪的野兽。司机举起左手抓治安官的脸。金特里埋头撞司机,一下,两下,第三下过后,他听见司机呻吟了一声,晕死过去。枪从司机的手中滑落,被变速杆弹开,顺着金特里的腿掉到了车外的路面上。金特里担心枪走火打中自己,但所幸没有发生意外。

“该死!”金特里抬起身子,将司机问拉出驾驶室。他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确认手枪掉到车门下后,他将司机摔到了八英尺开外。司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金特里已经抽出了鲁格黑鹰手枪。那是他叔叔退休时送给他的,在他手里分外有质感。

“别过来!”金特里大喝道。十多个人从沿街铺面走出来看热闹。金特里命令他们不得靠近。司机身后只有一堵砖墙,金特里不愉快地意识到,自己将不得不对这王八蛋开枪。金特里还从未枪击过任何人。训练中,他被要求双手平举握枪,双脚齐肩站立。但此时金特里却是弯着胳膊,枪口朝天。雨雾笼罩着治安官红润的脸庞。“打完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放轻松,小子。我们谈谈。”

司机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弹簧刀。刀片咔嗒一声弹了出来。男人半蹲着,微微左右摇晃,不持刀的手五指张开,持刀的手拇指扣在刀把上,五英寸的刀片熟练地划出弧线。金特里将落地的枪踢到车底,后退了三步。

“来吧,小子。”金特里说,“别干傻事。把刀放下。”两个人之间仅仅相隔十五英尺,他不能忽略对方猛冲过来的可能性,但金特里也明白,在这个距离上,子弹比刀子更具杀伤力。不过,他也记得黑鹰手枪在四十步开外击穿黑色靶纸后留下的大洞。他可不愿看到点357口径子弹打中十五英尺外的人体后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把刀放下。”金特里说。他声音平板,尽量避免带上威胁的口吻。“我们冷静一下,好好谈谈。”金特里拉开普利茅斯车门之后,男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痛苦地哼哼了几声。他牙关紧咬,齿缝间发出一种奇怪的啸叫,就像是蒸汽从开水壶中喷出时的呜呜声。他垂直地举起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