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5/59页)
“你是不是有一天发表了一篇关于拉什迪的什么文章?”
“拉什迪?那个作家?受惩罚的家伙?我们怎么老是在书本中!什么故事啊……这是一个荒唐的案件!我真想扔了这张明信片,请相信我。”
“你安静一下,说得更清楚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帕特里克要求定一个约会。下个星期二。好的,在办公室。灰楼,教授办公室,覆盖有藤蔓的那一面。
“用不着解释。”帕特里克打断了他。“我会找到的。星期二,13点30分。”
这位粗暴的帕特里克看来比另一个装模作样的佩雷拉更有趣,就冲着他亲切而又可笑的建议。
加什帕尔再也不想住他偏僻的小木屋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地包了一些杂物和文件,检查了一下水龙头、煤气,拉上了窗帘。在火车站,他认真地打量着一个个乘客。
月亮之城。公共图书馆。百科全书和词典,那些寻找另一世界的人的故事。
星期一上午,在回来的火车上,庸俗的旅客。夜,被撼动的森林。声响。醉了的鸟儿,铁丝网,哨兵的巡逻。
星期二13点30分,一个又矮又壮的小个子男人没敲门就进来了。厚厚的嘴唇,小小的额头,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汗毛很密。他很别扭地裹在他那格子上衣中。忧郁的目光。名片扔到桌子上:帕特里克·莫菲,Special Agent[37]。拉里八号,是的,是的。拉里八号。
“我给马里奥打了电话。他不再在这一片干了。他对我讲了波特兰教授的被杀,以及由此而来的丑闻。还有你的文章,另外的丑闻。教授多大年纪了?”
“帕拉德还年轻。”
“帕拉德?”
“那是同一个人。在这里,他改了名字。”
“是吗?不,不是他。我说的是那位良师。著名人士。”
“科斯敏·迪玛几年前就去世了。他活了八十多岁。”
“先从你的报告开始吧。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法西斯主义,民族主义,那些玩意。为什么这导致了一个丑闻?”
“这让人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一些新事?”
“不,那不是一些新事。语境是新的。后共产主义。新的开始,新的偶像。自由的混乱。在东方,就如同在这里的移民中。”
“这位迪玛真的很有名吗?”
“一个学问家能有的名气他都有了。他当然不是一个体育或影视明星,也不是性感的交际花,因为醉酒驾驶而要坐两个星期牢,然后电视台要付一百万,他才肯接受采访,谈一谈牢房中的忧伤。一百万啊!迪玛就算把他在全世界出版的书全都卖了,也挣不来这个数。不,不,老迪玛,他完全不一样的。”
“民族主义者?”
“在他年轻时。兴许还在这之后。在他的国家和我的国家,他是一种崇拜的对象。是一个偶像,就像我所说过的。”
“你为什么写这篇文章?为什么现在写?”
“人们出版了他回忆录的一卷。我犹豫过,但我还是写了。人们建议我写这份报告。我一开始拒绝,后来我还是写了。”
“谁建议你的?”
“一个记者,学院院长的朋友。”
“我明白。这对学院来说很好。”
“也许吧。他坚持认为这对我来说很好。”
“很好吗?”
“不是特别好。”
“你后悔了?”
“不。”
“我的同事马里奥说,文章发表后你没有受到威胁。”
“怎么没有?当然受到了。在我原先的国家,在那里的报刊上。我不再在那里生活了。在这里也有一些威胁,在流亡杂志上。”
“你妻子也受到了威胁吗?”
“我妻子吗,什么妻子?”
“我是说,你的伴侣……你的女友。”
“我的伴侣?啊,the significant other,如人们所说的。我的表姐露没受到威胁。”
“这么说,是报刊上的一些威胁。”
“一些暴烈的文章,一些辱骂,一些诅咒。那边,远在天涯。这里,只是在流亡报刊上。”
“假如我听明白了,波特兰教授……总之,帕拉德,他也受到了威胁。为什么?他对民族主义又没有写过什么。”
“写过的。他已经跟迪玛的国家,也是他自己国家的民族主义者断了联系。他发表了一些强烈反对民族主义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