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贺玲太太(第2/3页)

“我真希望知道最好怎么做。”她不停的对孩子们的母亲这么说,但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议,从一个讨厌她所说的“黑暗角落里的一堆杂物”的人那里。

“她是一个囤积者,一个强迫症囤积者!”当贺玲太太下楼询问丈夫的意见时,劳拉的母亲低声对她说。“别让我看到你用她给你的垃圾把你的房间弄乱,把它放到一边,她走了以后把它们扔出去或烧掉。”他们不情愿地放下了他们的礼物。埃德蒙很满意他的坏掉的螺丝锥,和一团团短线圈,劳拉曾经羡慕她法兰绒叶的针匣,有“勤奋工作”的十字绣在帆布盖上。里面的针都生锈了,但那不重要,因为她把它当做一种艺术品。但是在他们有时间抗争之前,贺玲太太的头又在楼梯扶手转角那里出现了,她的帽子更加倾斜了,她的脸被蜘蛛网弄得一团糟。“这些对你有用吗,亲爱的?”递过来一卷从壁橱的钉子上卸下来的钢丝。

“你真是太好了,我敢肯定”,这是比较谨慎的回答,“但是,不管怎样,我不认为自己还会再穿裙衬了”。

“是的,的确是过时了”,贺玲太太承认,“多可惜啊,因为对于年轻的已婚女性来说它曾经是一个很便利的时尚。我认识一些人,穿着大型的裙衬,直到她们分娩的日子邻居也没有察觉。看看现在这帮懒虫!噢这是亲王一张可爱的图片,你肯定从没有听说过他,我打赌”,她又转向孩子们。

哦,但是,他们听说过。他们的母亲已经告诉他们,当亲王去世时,他地区的每一个女士都去哀悼了,而且,不管他们是否经常被告知,他们总是问,“你也去悼念了吗,妈妈?”然后被告知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是她戴上了黑色的腰带和蝴蝶结。而且他们知道他曾经是女王的丈夫,但是奇怪的是,不是国王,而且他那么好,却在他的一生中没人喜欢他,除了女王,对他“相当溺爱”。他们听到这些,是因为一个叫“老奎妮”的人有他的肖像,在她鼻烟盒的盖子上还有女王的图片。

但是贺玲太太又回到了她的壁橱,因为她无法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所以决心变得慷慨一点。“这儿是一个很好的小串珠的脚凳,宅子着火那会儿给抢救了出来, 所以你能确信它真的很好。归你了,亲爱的,我想让你拥有它。”他们的母亲注视着有爪形腿和串珠盖的小圆凳。她真的已经喜欢它了,但是她决心了什么也不接受。也许她这么反应,也是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贺玲太太没法带走这些东西,所以这些东西肯定是她的,所以她是这么回答的:“你真的是太好了,我敢肯定,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用它。”

“使用!使用!”贺玲太太喊起来,“保存一个东西七年,你总是会发现使用它的机会的!另外”,她尖锐地补充道,“这正是当你是一个婴孩的时候放在脚下的,你不能装作你以后也不会用上它,说不定会用上很多次,在你年老的时候。”

幸运的是,在那一刻,贺玲先生向楼上喊叫,说马车太拥挤了连多放一根针的地方都没有,他妻子深深地叹息着,说她觉得她不得不留下剩下的东西了。“也许你可以把这里面最好的东西都卖了,把钱和房租一起寄来,”她满怀希望的建议,但是孩子们的母亲认为花园里的一把火是它们最好的归宿。然而,她走了以后,很多东西被挑出来,清洗并保留下来了,包括那个串珠脚凳,一个黄铜长柄勺,和一个小旅行闹钟,修理好后,每次在报时之后都会唱一个小曲子,让孩子们非常高兴。“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铃,叮叮铃,叮叮铃”,它这样唱着,日复一日,唱了另一个四十年!最后,在它彻底坏了之后,在劳拉的阁楼上正式退休了。

楼下,桌子上摆着给访客预备的茶。有最好的茶具,每个杯子边都有一个大大的粉色玫瑰;生菜心,薄面包和黄油,还有那些早上准备好的小蛋糕。埃德蒙和劳拉笔直地坐在他们的温莎椅上。先吃面包和黄油。总是先吃面包和黄油——他们被这样告知太多次了,像是一段经文的结尾。但是贺玲先生,作为一个年纪最长的人本应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却从小蛋糕开始吃,并在两口吃掉之前拿起来仔细端详。然后,尽管他盘子里还有东西,贺玲太太把面包和黄油放在了他的盘子里,并且故意递给他一些生菜;当他把嫩生菜心紧紧卷成卷,伸进盐瓶里蘸时,她用勺子盛取了一些盐放在他的盘子边。

贺玲太太吃得很文雅,把蛋糕在盘子里弄碎,把黑醋栗仔细挑了出来,因为,她解释说,它们和她不是很“匹配”。她的小指头弯曲起来勾住茶杯,喝茶的时候就像一只小鸟,眼睛抬起望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