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塔萨午后奇遇(第2/3页)

“就是嘛。”巴尔塔萨说。

大夫摇了摇脑袋。

“好吧,可是他没给你样子。”大夫说,“他没有讲明托你扎个什么样的笼子,不过是要一个能养美洲黄鹂的大笼子。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巴尔塔萨说。

“那就没问题了。”大夫说,“一个装黄鹂的笼子是一回事,这个笼子是另一回事。谁也证明不了这个笼子就是他托你扎的那个。”

“就是这个笼子嘛。”巴尔塔萨听糊涂了,“就为这个我才扎的。”

大夫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要不你再扎个笼子。”乌尔苏拉看着丈夫说。接着,又对大夫说:“您也不着急嘛。”

“我答应过老伴儿今天下午就给她。”大夫说。

“很遗憾,大夫。”巴尔塔萨说,“可是,已经卖出去的东西,不能再卖了。”

大夫耸了耸肩,用手绢擦干脖子上的汗水,默默地欣赏那个笼子,两眼一直盯住某个不确定的地方,仿佛在看一只远去的航船。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巴尔塔萨看了看妻子,没有回答。

“六十比索。”她说。

大夫还在盯着笼子。

“实在是很漂亮。”大夫叹了口气,“太漂亮了。”

随后,他朝门口走去,边走边使劲儿给自己扇凉风,面带笑容,刚才的经历从他脑海里永远消失了。

“蒙铁尔很有钱。”他说。

其实,何塞·蒙铁尔并非像看上去那么有钱。不过,为了有钱他的确什么都肯做。在离巴尔塔萨家几个街区的地方,有一座房子,里面堆满各种器物。没人听说过那儿有什么不能卖的。何塞·蒙铁尔对笼子的消息漠不关心。吃完午饭,他那位被死亡困扰、饱受折磨的妻子关好门窗,打算瞪着双眼在屋内的阴凉处躺上两个钟头。与此同时,何塞·蒙铁尔正在午睡。嘈杂的人声惊扰了她。她打开客厅门,看见屋前站了一群人,巴尔塔萨拿着鸟笼也在其中。他身穿白色衣服,刚刚刮过脸,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穷人来到富人家里都是这样。

“多神奇的物件啊。”何塞·蒙铁尔的妻子喊道,露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她将巴尔塔萨引到屋内。“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她说。由于对聚在门口的人群很恼火,她又补了一句:“拿着东西到里面来,这些人快把客厅变成斗鸡场了。”

在何塞·蒙铁尔家,巴尔塔萨不是生客。他干活利落,手艺也好,时常被叫过来干些零碎的木匠活。不过,他在富人当中老是觉得不舒服。他时常想到他们,想到他们吵吵闹闹、相貌丑陋的妻子,以及他们那些吓人的外科手术,常常产生一种怜悯的感情。每当进入富人家里,他只有拖着两脚才能活动。

“佩佩在吗?”他问。

他已经把鸟笼子放在了桌上。

“在学校哪。”何塞·蒙铁尔的妻子说,“不过,不会耽搁多大工夫。”她又说了一句,“蒙铁尔在洗澡。”

其实,何塞·蒙铁尔没时间洗澡。他急急忙忙地用樟脑酒精按摩了一阵儿,好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睡觉也不开电风扇,为的是睡梦中也能听到屋里的动静。

“过来看看,多神奇的玩意儿。”妻子大声说。

何塞·蒙铁尔从卧室的窗口探出身来。他身材肥胖,毛发很多,后脖颈上挂着块毛巾。

“什么玩意儿?”

“佩佩的鸟笼子。”巴尔塔萨说。

何塞·蒙铁尔的妻子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谁的?”

“佩佩的。”巴尔塔萨肯定地说。然后,他冲着何塞·蒙铁尔说:“佩佩让我扎的。”

那一刻,什么事也没发生。可巴尔塔萨感觉到有人打开了浴室的门。何塞·蒙铁尔穿着内裤从卧室走了出来。

“佩佩。”他大叫一声。

“还没回来。”他妻子咕咕哝哝地说,没动地方。

佩佩出现在门口。他十二岁左右,眼睫毛曲曲弯弯,神情安定而痛苦,跟他妈妈一个样儿。

“过来。”何塞·蒙铁尔说,“是你让他扎这个的?”

孩子低下了头。何塞·蒙铁尔揪住他的头发,强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说呀。”

孩子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蒙铁尔。”他妻子嘟嘟囔囔地说。

何塞·蒙铁尔松开了孩子,转过身来,神情激动地冲着巴尔塔萨。

“很遗憾,巴尔塔萨。”他说,“不过,干活前,你应该先和我商量商量。只有你才会跟一个孩子订合同。”说话间,他的脸色越来越宁静。他拿起鸟笼子,看也没看,就递给了巴尔塔萨。“立马把它拿走。谁愿意要,你就设法卖给谁。我特别求求你别跟我吵嘴。”他拍了拍巴尔塔萨的后背,解释说:“大夫不让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