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乐园(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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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以前一样,他的主要责任就在于保持甘地主义的祈祷轮常转不停。

拉贾斯坦邦饱受饥荒与干旱折磨,刚刚遭受了持续八年的旱灾,部分地区草木凋敝,变成了沙漠。但这位老议员在竞选过程中(或者说在我所看到的过程中)没有向任何人许诺任何事,也没有提出任何见解,他提供的所有东西只是他自己、他的甘地主义以及他的服务记录。(应该说明的是,那里有很多复杂的种姓问题需要大力解决。)

有一天,我们坐着他的竞选吉普车穿越沙漠,我问他,他格外敬仰甘地哪一点。他毫不犹豫地说,他敬仰甘地在一九三一年时缠着腰布去白金汉宫:“这个举动把贫穷的印度置于世界面前。”就好像世界此前并不知道这点似的。但对这位老议员来说,印度的贫困相当特别,我的印象是,他作为一个甘地主义者,不希望看到有人破坏了贫困。老人不喜欢机器,他告诉我他听说西方人也开始反对机器了;而且尽管身在饥荒地区并请求人们投票给他,他还是强烈反对引输水管道和电力入村。管道水和电是“道德败坏的”,特别是对村里的妇女而言。她们将拒绝珍贵的“劳作”,变得“怠惰”,她们的健康也会受损。再也没人“从井里汲取健康的水”,再也没人用老式石磨碾玉米,一切都西化了。

老议员落选了,而且是惨败。理由很简单,他没有组织。(他以前曾操纵过的)国大党地方组织现在都坚定地站在甘地夫人和她的候选人这边。老人忘了这点。宣布结果的那个下午,我去看他。他坐在客厅的绳床上,身着白衣,形容沮丧,几个沉默的追随者端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在他失败的时刻支持着他。掌权几十年之后,他被淘汰出局了。老议员从他的落败中看到了甘地主义印度的死亡,他曾界定那个印度,说那是人们相信“途径与结果应同等公正”的地方。

“这里不再有道德了,”老人说,“欧洲马基雅维利式的政治已开始触及我们自己的政治,我们将沉沦。”

他对自己的政治无能视而不见,对他自己甘地主义的服务概念徒然自保,但他对印度的评价倒说对了一半,这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明白。“古代情感”、“怀旧记忆”,当这些被甘地唤醒时,印度便走向自由。但由此创造出的印度必将停滞。甘地把印度带出了一种“黑暗年代”,而他的成功则又不可避免地将印度推入了另一个黑暗年代。

尼拉德·乔都里(Nirad C. Chaudhuri,1897-1999),出生于孟加拉的印度作家。1950年发表的回忆录《一个无名印度人的自传》是其代表作,后定居英国伦敦。

艾弗 · 詹宁斯爵士(Sir Ivor Jennings),英国 20 世纪著名的宪法学家。

印地语中的“印度”。

古印度摩揭陀国的王朝。

公元4世纪至6世纪统治印度北方的王朝。

分布在阿富汗东南部和巴基斯坦西北部的民族。

印度马拉塔政权的首相职位。19世纪初为英国人废黜。

即圣雄甘地,印度人在人名后面加“吉”以表示亲切。

印度教神祇名,毗湿奴的第六、第七、第八三个化身之一。

指蚁垤。

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用拉丁文写成的十二卷史诗,记述埃涅阿斯在特洛伊陷落后的经历。

印度教所称的历史循环共分四个时代:吉利多、特雷多、德伐波罗和迦利。又称黄金时代、微明时代、薄暗时代和黑暗时代,四者合为一个大时代。与古希腊神话类似,四个时代分别代表了人类由天真、幸福、受神庇佑,到逐渐变得残忍、贪婪、失去信仰的四个阶段。

意为“印度母亲”。

斯瓦米·维韦卡南达(Swami Vivekananda,1863-1902),印度哲学家、印度教改革家,法号辨喜,提倡实践哲学,重视社会改良,创建罗摩克里希纳教会(1897),首倡“新吠檀多派”,著有《现代印度》、《吠檀多哲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