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座简的城池(第5/9页)

“就说一句,”莉比姑妈打断她,“简,亲爱的,三周后贝丝和我要来你这儿过‘低年级学生家长的周末’。我想要知道去年我们住的那家很可爱的民宿旅馆的名字。”

“哦,莉比姑妈,你不会真的还想住在那个可怕的地方吧?”简问道。

“我很喜欢啊。旅馆女主人像洋娃娃一样漂亮。我们有跟你说过她养了威尔士柯基狗吗?”

接下来谈话再没有回到简的母亲或她父亲写的东西上来。某种意义上,这样也挺好的。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余下的时间里她们谈论的都是更为紧迫的事情,比如民宿旅馆与普通酒店相比有哪些优势,比如简是否摄入了足够的蛋白质。

那天晚上,简整理着父亲的那些短时收藏物时,突然想到,这个包裹里唯一实实在在地证明她母亲的存在的东西,就是那张鸡尾酒餐巾,上面留了个电话号码,还潦草地写着“紧急时拨打”这几个字。她推测这是她母亲的笔迹,尽管事实上,她只知道这不是她父亲的笔迹。她很想知道母亲在紧急时会给谁打电话(如果她真的会给任何人打电话的话)。简拨下那个电话号码,幸好恰巧是U大学当地的号码。(她已经几个月没交话费了,所以现在没法打长途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Beth El犹太教堂。我是利维拉比。”

简笑了,但并不完全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或许是因为她母亲在紧急时竟然会想到去犹太教堂(据简所知,母亲并非犹太教徒)?

“喂。”利维拉比再度开口。

简又笑了起来。她正要挂断电话,拉比却用异常温和的语气说道:“需要帮助吗?”过了一秒又说,“你是遇上麻烦了吗?”

“我想没有,”简答道,“只是拨错号码了。”

“你确定?”拉比问道。

简再次笑了。“是这样,我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里撒了谎,“一位去世的朋友的遗物里翻到了这个号码。但这个号码是她很久以前留的了,所以我想可能已经变了。再说,我的朋友也不是犹太教徒。”

“我偶尔确实会收到非犹太教徒打来的电话,”拉比打趣地说,“或许你朋友和我有私交呢,”他提出,“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玛格丽特・扬。”

拉比没有作声。

“不过,或许你知道的是她少女时代的名字,那时她姓汤。”

“玛格丽特・汤。”拉比说道。

“嗯。她在工作时用的也是这个名字。你认识她吗?”简问道。

“不,不能算认识。”拉比回答。

“我知道概率很低,”简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没事。”

简第二次准备挂断电话,这时拉比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简。”她说。

“简,你为什么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呢?”

“为什么要来?”

“是因为——”拉比顿了顿,“你听上去像是需要找人谈谈。”

犹太教堂位于布鲁克莱恩[15],离简的宿舍步行仅十五分钟的路程,于是简答应下周二下午去找他。

“是利维拉比吗?”简向一位高个子男人问道。那人有深色的头发,浅色的眼睛,身着一件昂贵考究却异常难看的毛衣。

“是简吗?”拉比问。拉比一看到她,立马知道她在自己与米亚的关系上撒了谎。事实上,她俩长得太像了。

简点了点头。

“大家叫我麦克拉比,或直接叫我麦克。”

他说这话时的样子——让简当即知道他也撒了谎。他看上去很紧张——他们俩握手时,他的掌心都是湿的——很显然,拉比认识简的母亲。

拉比带简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到处都是裱框的照片,大多是他家人的。简没有坐下来,而是细细地看起了这些照片。

“这些是你的孩子吗?”简问道。

拉比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妻子?”

拉比又点了点头。

在他书架的最上一层,简注意到一张裱框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支高中篮球队。她把照片从书架上取下来,以便细细端详。球队前面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北奥尔巴尼高中少年篮球代表队”。

“你是这个队的吗?”

拉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