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一章(第2/7页)

至于她自己,她恨马克这个名字。如果世界上有一个男人是因为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而遭她记恨的话,那这人就是现在躺在她眼前那栋草顶小屋里的马克·提金斯。结果她的儿子,带着孩子的残酷打定了主意要管自己叫马克·提金斯。

将军瓮声瓮气地说:“简直没法跟上你的想法。你现在说排在那个法国女人后面当提金斯夫人是种羞辱,但是你之前说的一直都是那个法国女人不过是马克爵士的情人而已。我昨天还听见你这么跟你的女仆说的。你先说是这样,然后又说是那样。我到底该相信哪个?”

她像太阳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接着瓮声瓮气地说:“先是这样,然后又是那样。你说你不能和我的教子离婚,因为你是天主教徒。尽管这样,你还是启动了离婚的程序,并且把能泼的污水都泼到了那个可怜的家伙身上。然后你又记起了你的信仰,不再继续了。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西尔维娅依然从她的马脖子的后面讽刺但又好脾气地看着他。

他说:“真的是弄不明白你,不久以前——一连好几个月,你病得都要死了,因为得了——往简单了说——是癌症。”

她用最好脾气的语调评论说:“我不想让那个女孩成为克里斯托弗的情人。我还以为哪怕只有一点想象力的人都不会……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妻子是在那种状况下……但是,当然,当她坚持要这么做的时候……好吧,我才不会挺在床上,躲起来,一辈子都……”

她好脾气地嘲笑起她的同伴来。

“我想你一点都不了解女人,你怎么可能?自然是马克·提金斯娶了他的情人。男人总是会在临死前做点好事的。如果我选择不去印度,你最终会娶了帕特里奇夫人的。你以为你不会,但是你就是会的。至于我,我觉得对迈克尔来说,他妈妈是爱德华·坎皮恩,印度总督的夫人要比她仅仅是格罗比的提金斯二夫人,前头还有一个曾经是海峡那头过来的不清不楚的老寡妇好得多。”她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不管怎么样,圣婴会的修女说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百合——纯洁的象征——除了在我要死去的时候的茶会上。你自己也会承认,你从来没有见过有比我在百合和茶杯的围绕中,头顶上是个大大的十字架的样子更迷人的了。那时你尤其地感动!你还发誓你要亲自割开克里斯托弗的喉咙,就在那个侦探告诉我们他真的和那个女孩住在这里那天。”

将军大叫道:“关于格罗比的孀居别屋[261],这真是太他妈不方便了。你跟我发誓说,等你把格罗比租给那个美国疯女人的时候,我可以住在孀居别屋里,还把我的马养在格罗比的马厩里。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不能这么做了,看起来……”

“看起来,”西尔维娅说,“马克·提金斯想把孀居别屋留给他的法国情人来安排,不管怎么样,你是负担得起你自己的房子的。你够有钱了。”

将军惨叫起来:“够有钱!我的上帝!”

她说:“你还有——相信你自己——你还有作为小儿子分的财产。你还有将军的薪水。还有战争结束的时候国家给你那笔钱的利息。你每年还有四百英镑的议员津贴。你、你的用人、你的马,还有你的马夫,在格罗比一年又一年的生活费都是从我这里蹭来的。”

无比的忧伤笼罩了她同伴的脸。他说道:“西尔维娅,想想在我的选民们身上的花费,我差点就要说你恨我了!”

她的眼睛继续贪婪地注视着在她身下延展开的果园和花园。有一道凌乱的新翻过的土沟从他们的马蹄旁边穿过,然后几乎垂直地通向下面的房子。她说:“我猜那就是他们引水的地方。从这上面的泉水里引来的。木匠克兰普说他们的管道一直有问题!”

将军大叫道:“啊,西尔维娅。那你还告诉德·布雷·帕佩夫人说他们没有水源,所以他们连澡都不能洗!”

西尔维娅说:“要是我不这么说,她永远都不会想到要砍倒格罗比的大树的。你还不明白吗,对德·布雷·帕佩夫人来说,不洗澡的人是野蛮的?所以,虽然她不是真的很勇敢,但她还是会冒险砍掉他们的老树……是的,我差点就相信我的确很恨守财奴,而你是我愿意纡尊结交的人里最像守财奴的。但是我应该建议你冷静下来。如果我让你娶了我,我从萨特思韦特家继承的那份钱也是你的了。更别说在迈克尔成年以前你还有格罗比的钱,还有——多少来着?——你从印度总督职位上挣的一年一万英镑。要是这所有加到一起,你都还不能省出和你在格罗比的时候从我这里蹭去的相当的数目,把你当守财奴,还真是高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