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一章(第3/8页)

西尔维娅并没有在听,但是她因为心中的一个念头慢慢地展现出笑容。这让他气昏了头。

“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叫道,“真是活见鬼了,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看——他。至少在我看来,你不是来看我的。那好吧。”

西尔维娅瞪大眼睛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眼睛睁得好像她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一样。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来,”她说,“我突然想到就这么来了。在我出发前十分钟突然想到的。然后我就来了。我不知道需要公文,我以为我想要就能弄到。你也从没问我有没有公文呀。你就只管黏住我,然后把我带进了你的专属车厢。我又不知道你要来。”

对佩罗恩来说这似乎是最后的侮辱。他叫起来:“噢,该死,西尔维娅!你一定是知道的。你星期三晚上去科克斯家看了壁球赛。他们知道。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既然你这么问,”她说,“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会坐那班车的话,我就不会坐了。是你逼我对你说这么粗鲁的话的。”她补充了一句,“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缓和一点呢?”这让他稍微安静了一小会儿。他惊诧得合不拢嘴。

她在想克里斯托弗是从哪里弄到住酒店的钱。没多久之前,她把他银行账户里的钱全都取光了,只剩下一个先令。现在是月中,他没法再取钱来付……当然,这是她耍的花招。这样他可能会被迫抗议。以同样的方式,她也尝试控诉他带走了她的床单。这完完全全出于恶意,而当她再次看到他纹丝不动的面容,她就知道自己太傻了……但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她以前确实尝试指控她的丈夫,但是从来没想给他添麻烦……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愚蠢。他绝对知道,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令人不快的小事;所以他也会知道,每件这样的事都只是她的花招。他会说:“她在想办法让我尖叫出声。我要是真这么做就完蛋了!”

她得使用更难招架的法子,于是说道:“他会,他会,他会臣服的。”

佩罗恩少校现在合上了嘴巴。他在思考着……有一会儿他嘟囔道:“再缓和一点!老天啊!”

她突然感到有了精神:看到克里斯托弗的身影,她很确定他们又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她愿意赌上她的全部身家和她不朽的灵魂,赌他不会和那个姓温诺普的姑娘在一起。这就像在确定的事实上下赌注一样!但是她不知道,在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一开始,当她凌晨四点离开他们的公寓之际,她认为他们永别了。当时这很符合逻辑。但是,在她隐居伯肯黑德期间,在安静的、白色的修女房间里,渐渐地,怀疑的思绪向她袭来。他们这样住在一起的一个缺点是他们几乎从不交流各自的想法。但是有时候这也是个优点。她当时确定地表示,他们是要永别了。她确定她提高了嗓音,对着出租车司机喊出她要去的车站的名字,以保证他一定能听见;她也很确定,他会认为这意味着他们的结合彻底消亡了……相当确定。但还不一定!

当初,她死也不愿意给他写信;现在,她则死也不愿意暗示她希望他们重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她对自己说:“他给那个女孩写信吗?”然后自己回答:“不!我很确定他没有。”她在公寓截下了他的全部信件,只给了他几份宣传广告,好让他以为全部来信都寄给他了。从她读过的他的那些信件来看,她很确定他没有把除了格雷学院以外的地址给任何人……但是没有从瓦伦汀·温诺普那里来的信……两封来自温诺普夫人,两封来自他哥哥马克,一封寄自朴次卡索,有一两封是军官同僚寄的,还有几封官方的短笺……她对自己说,如果有任何从那个女孩那里寄来的信件,她就会把他所有的信都寄过去,包括那个女孩的……现在她不是很确定自己会不会这么做了。

从镜子里,她看到克里斯托弗沿着从大门通到她身后门里的那条路木然地走出了酒店……她突然非常高兴地意识到——可以确信,他绝对没有和温诺普小姐通信。绝对确信……如果他精神好到可以这么做的话,他看起来会不一样的。她不知道会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但是一定不一样……更有活力!可能更有自我意识,可能,很满足。

少校已经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半天他所犯下的错误。他说他整天都跟在她后面转,像只哈巴狗一样,但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现在她还要他缓和一点。她说面子上她需要一个男人护送。那么好,护卫人员总该得到什么东西吧……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开始说:

“你看,你今天晚上会不会让我去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