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六章(第5/10页)

她说:“你刚才急匆匆地要躲到树篱后面,警察在追我们吧,不是吗?可能你吃早饭的时候在说谎,为了安慰一个柔弱女人歇斯底里的神经。”

“我没有撒谎。”他说,“但是如果能走田间小道的话,我讨厌走在大路上……”

“这是恐惧症,跟女人的病一样。”她说。

她几乎跑过了木转门,然后,站着等他。

“我猜,”她说,“如果你以你高高在上、富有权威的男性特有的方式制止了警察,你会毁灭了我浪漫的青春梦。你并没有。我不想要警察追着我。如果他们把我扔进旺兹沃思的监狱的话,我相信我会死掉的。我是个胆小鬼。”

“哦,不,你不是。”他说。但他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就像她同样也没有听他说话一样。“我敢说你是个女英雄。不是因为即使害怕某事的后果,也坚持不放弃的行为,但我敢说你绝对是出淤泥而不染。”

因为家教太好,她不愿打断他,等到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她才叫起来:

“话说在前面,很显然,妈妈希望我们常常见到你。你也会成为幸运星,像你父亲一样。我猜,你已经认为自己是了:昨天,从警察手下救了我;今天,拯救了我妈妈的脖子。你似乎还会为我们在那匹马身上挣二十镑的利润。你说你会的,而你看起来确实像那种人……二十英镑,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可是一大笔钱……唉,那么,你看起来会成为一个在温诺普家经常出现的‘好朋友[128]’……”

提金斯说:“我希望不要。”

“哦,我的意思不是说,”她说,“你会通过追求温诺普家的每一个女人来出名。再者,我家也只是我一个人。但妈妈硬逼着你做各种奇怪的工作,而且,餐桌上总会有你的盘子。不要发抖!我一般是个好厨子——家常菜,当然啦。我从一个正儿八经的专业厨子那里学的,虽然那人是个醉鬼。这意味着曾经一半的饭都是我做的,而那个家庭又很挑剔。伊令人都这样:郡委员,一半都是,这类人都是。所以,我知道男人都——是什么样子的……”她停下来,温柔可亲地说,“但是,看在老天的分上,算了吧。我很抱歉,对你这么粗鲁。但是,像个绒毛兔玩具一样站在一边,而让男人像个典型的可敬的克莱登[129]一样做事,又冷静,又镇定,带着那种英国乡村绅士的氛围什么的,这事挺烦人的。”

提金斯皱了皱眉头。这个年轻女人的话和他妻子常常用来贬损他的话有些太相似了。然后,她嚷嚷道:

“不!这不公平!我是头不懂感恩的蠢猪!你做的就像一个能干的工人,在一群无能的白痴之间做了自己应做的工作,不用非要站在哪一边。但就直说吧,好吗?就说一次,为所有这些事——你知道那正确、自负的态度,你并不是对我们的目的毫无同情,但你不同意——哦,非常强烈地——我们的手段。”

提金斯发现这个年轻女人对这件事——赋予女性投票权——根本上的兴趣比他所认识到的要深得多。他没什么心情和年轻女人说话,但他回答的时候也绝非敷衍了事:

“我并不这么想。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手段,但你们的目的很愚蠢。”

她说:“我猜,你不知道格尔蒂·威尔逊,现在在我们家床上的那位,正在被警察通缉,并不仅仅因为昨天的事,而是在一串信箱里都放了爆炸物。”

他说:“我不知道……但这件事做得很恰当。她没有烧掉我的什么信,否则我可能会被惹恼,但这不会影响我同意她的做法。”

“你不觉得,”她真诚地问,“我们……妈妈和我……可能会因为窝藏她而受重刑?这对妈妈将会是无比可怕的霉运,因为她是个反对派……”

“我不知道刑罚的事,”提金斯说,“但我们最好尽快把那个女孩从你家转移出去……”

她说:“哦,你会帮忙吗?”

他回答:“当然,不能给你妈妈惹事。她写出了十八世纪以来唯一值得一读的小说。”

她停下来,真诚地说:“看。别做无耻轻薄的人,说什么投票不会给女人带来任何好处。女人过得太糟糕了。很糟糕,真的。如果你见过我所见过的那些景象,你就知道我不是在胡言乱语。”她的声音变得很低沉,眼里含着泪水。“可怜的女人真的是这样!”她说,“小小的不重要的生物。我们必须改变离婚法。我们必须得到更好的待遇。如果你知道我所知道的,你也没法忍受。”

她的感情让他感到恼火,因为它似乎建立了一种兄弟般的亲密感,而他现在并不想要这种感觉。除了在熟人面前,女人并不展示她们的感情。他干巴巴地说:

“我敢说,我没法忍受,但我并不知道这一切,所以,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