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一章(第4/10页)

“局里的话,”麦克马斯特说,“完全不会。传言是说西尔维娅在国外照顾赛特斯维特夫人。至于我,我希望……”他咬紧他小而坚固的牙齿,“我希望你把她拖进泥沼地里。老天啊,我真的这样想!为什么她非得糟蹋你的下半生?她干的已经够多的了!”

提金斯越过马车的门帘凝视着远方。[19]

这解答了一个谜题。几天前,一个年轻男人,更应该说是他妻子的朋友而不是他自己的朋友,在俱乐部里接近他,说他希望赛特斯维特夫人——提金斯妻子的母亲——身体好些了。他现在说:

“我知道了。赛特斯维特夫人是为了掩盖西尔维娅的出走而出国的。她是个明智的女人,就像个婊子。”

马车驶过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个时间点对政府办公区来说还太早了。马蹄声急促地嗒嗒响着。提金斯喜欢坐双轮双座马车,因为马才是为上流人士而准备的。他以前不知道他的同事们如何看待他的私事。询问别人的看法打破了他身上一种强大而麻木的惯性。

最近几个月,他把时间都花在凭记忆校对最近刚出新版的《大英百科全书》里的错误,他甚至还给一个无聊的月刊撰文谈了这个话题。那篇文章尖刻得有点不在点子上。他看不起使用参考书的那些人,但这个观点太过陌生,所以他的文章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对,可能只有麦克马斯特除外。事实上,雷金纳德·英格比爵士对这篇文章还挺满意,他很高兴手下有个年轻人记忆力如此之强,学识像百科全书一样广博……

那曾是一份令人愉快的工作,就像打了一个漫长的盹。现在他不得不调查询问。他说:

“那我卖掉了二十九号的房产[20]呢?他们怎么看这件事?我不会再买房子了。”

“大家认为赛特斯维特夫人在隆德斯街水土不服,”麦克马斯特回答,“这是她生病的原因。下水管装得不对。我可以说雷金纳德爵士会完全地——明确地——表示同意。他不认为在政府工作的年轻已婚男子应该在伦敦西南区拥有昂贵的房产。”

提金斯说:“他这该死的。不过他可能是对的。谢谢。我想知道的就这么多。戴绿帽的名声总不太好,这很正确。一个男人应该有能力管好他妻子。”

麦克马斯特焦急地大叫:“不!不!克里斯。”

提金斯继续说:“一个一流的政府部门很像一个公立学校,如果一个人的妻子在部门里四处勾搭,他们就很可能反对这个人。我记得校董们决定招收第一个犹太人和第一个黑人学生的时候,整个克里夫顿学院都很火大。”

麦克马斯特说:“我希望你别再继续说了。”

“有这么个家伙,”提金斯继续说,“他家的地在我们家旁边,他的待字叫康得。他的妻子一贯对他不忠,她以前每年都会跟别人出去待上三个月。康得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但是我们觉得格罗比和周边地区不安全。在自己的客厅里把他介绍给别人很令人尴尬——更别提介绍他妻子了,各种尴尬不便。谁都知道他们家年纪较小的孩子不是康得的。有个家伙娶了他最小的女儿,把他家的猎狗也带走了,根本没人去拜访她。这不公平,也不合理,但是就因此我们的社会不信任戴绿帽的,真的。社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了什么不公平不合理的事情。”

“但你不会,”麦克马斯特带着发自内心的痛苦说,“让西尔维娅这么做的吧。”

“我不知道,”提金斯说,“我怎么阻止她?告诉你,我觉得康得做得没错。这种灾难是上帝的旨意。绅士会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离婚,他必须忍受这些事情,而这种事会传出去。这次你们做得不错,我猜,除了你们,赛特斯维特夫人也夹在中间。但你不会永远陪着我,或许我会碰上个别的女人。”

麦克马斯特说:“啊!”

过了一会儿,他接着道:“那怎么办?”

提金斯说:“天知道……还得考虑那个可怜的小鬼。马钱特说他说话已经带有约克郡口音了。”

麦克马斯特说:“如果不是为了他……这事本可以解决的。”

提金斯感叹道:“啊!”

付了车夫的钱,在走向一个有三角墙拱门的灰色水泥门廊时,他说道:

“你最近在马的饲料里放的甘草很少吧。我以前告诉过你它会变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