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40/62页)
“是的,一个在宾夕法尼亚,一个在波士顿附近。”
“它们是不重要的房子。”
“也不贵,如果你是这个意思。但是做起来很有意思。”
“你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再有一个月。”
“你为什么在晚上工作?”
“时间很紧张。”
街道对面,起重机在移动,让空气中一根长长的横梁保持平衡。她看着他注视它,她知道他的思绪没在这个上面,但是他的眼里有着一种本能的反应,个人生理上的某些东西,对他建筑上的任何行动的热切关注。
“洛克……”
他们还没叫过彼此的名字。叫这个名字,让他听到它,这在感官上有一种迟来的投降的快乐。
“洛克,这又是那个采石场。”
他笑了。“如果你希望的话。只不过它不是。”
“在恩瑞特公寓之后?在考德大厦之后?”
“我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
“我喜欢建它。每一幢建筑物都像一个人,简单而无须重复。”
他看着马路对面。他没有改变,内心深处还是以前那种阳光向上的感觉,思想、行动、目的都是那么轻松快乐。她说,整个句子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用你余下的人生建造五层高的楼……”
“如果有必要。但我认为不会这样。”
“你在等什么?”
“我没在等。”
她闭上眼睛,但是嘴却掩藏不住。她的嘴生气地、痛苦地撅着。
“洛克,如果你在城里,我不会来看你的。”
“我知道。”
“但是你——在另一个地方——在像这里这样一个没有名字的洞里,我必须看看它,必须看看这个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知道我不会待在这里?”
“是的。”
“为什么?”
“你害怕这里的午餐车和窗子。”
“我不会回纽约,不会马上。”
“不会?”
“你还什么也没有问我,洛克。只问了问我是不是从车站走来的。”
“你想让我问什么?”
“当我看见这个车站的名字时,我就下了火车。”她说道,声音低缓,“我没打算来这儿,我在去里诺的路上。”
“然后呢?”
“我要再次结婚。”
“我认识你的未婚夫吗?”
“你听说过他。他叫盖尔·华纳德。”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想她应该哈哈大笑。最后,她带给他的是一个她从未期望会发生的震惊,但是她没有大笑。他想到了亨利·卡麦隆,想到卡麦隆说的话:我没有任何答案给他们,霍华德。我要留下你面对他们。你要回答他们,回答他们所有的人,回答华纳德报纸,以及使华纳德成功的东西,还有隐藏在它后面的谎言。
“洛克。”
他没有回答。
“那比彼得·吉丁更坏,不是吗?”她问。
“更坏。”
“你想制止我吗?”
“不想。”
自从松开她的手肘,他就没有再碰她,而那只像适合在救护车里进行的碰触。她挪动她的手,让它倚在他的手上。他没有抽回他的手指,也没有假装冷漠。她俯下身,握着他的手,没有从他的膝盖上举起来,吻着它。她的帽子滑落了,他看到自己膝盖上金色的头,感到她的嘴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的手。他的手指攥着她的手指,回应着,但那是唯一的回应。
她抬起头看着街道。远处有一扇映着灯光的窗子,光秃秃的树干交织在一起,给它做了个格子形的装饰图案,密密麻麻的小房子延伸进黑暗当中,树木站在狭窄的人行道旁。
她注意到下面台阶上她的帽子,弯腰捡了起来。她伸出没戴手套的手,摊开手掌撑在台阶上。这块石头很老,磨得很光滑,覆着冰。她觉得这样摸它很舒服。她坐了一会儿,弯下腰,手掌抚摸着石头,感受着这些台阶——不管多少双脚在上面踩过——感受着他们,就像她感受着消火栓一样。
“洛克,你住在哪儿?”
“一家寄宿公寓里。”
“什么样的房间?”
“单间。”
“里面都有什么?什么样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