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9/99页)
打开浴室的灯,她在一面大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他的嘴留下的青紫色的咬痕,她听见一声近乎无声的呻吟,声音不是很大,不是由于所看到的景象,而是由于豁然开朗。她知道不用洗澡了。她知道她想留住他身体的感觉,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以及她那暗含的渴望。她跪在地上,紧抓住浴盆边缘。她不能让自己爬过浴盆边,她的手滑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下的瓷砖很硬,很冷,她一直在那里躺到了早上。
早上醒来时,洛克想起了昨晚:那好像一个触手可及的点,又好像生命进程中的一个停顿。他活着就是为了这样的停顿,就像他走进尚未竣工的海勒家的那些时刻,就像昨天晚上。从某种无法阐明的角度来说,昨晚对他而言,与建筑对他的意义相同,他体内的某种反应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们因理解而结合在一起,远胜于暴力,更远远超越了他行为上的故意猥亵。如果那种意义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的话,他就不会对她那样。同样,如果她认为他的意义不那么重要的话,她也可能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反抗,那不可重现的狂喜已经让他们都明白了这一点。
他来到了采石场,像平常一样工作。她没来,他不希望她来,但是他还想着她。他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想法。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觉那是一种亲近而焦急的需要,真是很奇怪。那种需要没有任何资质,既不高兴也不痛苦,只是结果像是最后通牒。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是很重要的。想起她,想起今天早上她怎么醒来,怎么走动,会想些什么。想到那属于他的,永远都属于他的她的身体,想着她在想什么,这一切都很重要。
那天晚上,坐在满是烟灰的厨房里吃晚餐的时候,他打开了一份报纸,在漫谈专栏里看到了洛格·恩瑞特的名字。
他看到了那篇短文:
看起来这次石油大王洛格·恩瑞特可是被难住了,看起来好像是一件宏伟壮丽的东西在走向衰败。他不得不暂停恩瑞特公寓——最新的但不切合实际的妄想。据传,是建筑方面出了点麻烦,好像恩瑞特先生对六位建筑师设计的门都不满意,他们可都是一流的建筑师。
洛克感到了痛苦,那种他一直与之对抗以使自己免受其害的痛苦;当他知道自己可以做的、应该做的事情此时却对他关闭了,那种痛苦已经愈加现实并且在接近他。接着,没有任何原因,他想起了多米尼克·弗兰肯。尽管她和他心里想的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很震惊,在这么多事情中,她依然还在他的脑海里。
一周过去了。一天晚上,他在家里发现了一封信,信是从他以前的办公室发到他在纽约的最后住址,又从那里转给迈克,从迈克转到康涅狄格的。信封上石油公司的地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打开了信,上面写道:
亲爱的洛克先生:
我们一直在努力与您取得联系,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您。请尽早在您方便的时候,与我取得联系。如果您曾经修建过法果商店,我很想与您一起讨论已经开始筹建的恩瑞特公寓一事。
您忠诚的
洛格·恩瑞特
半小时后,洛克已经在火车上了。当火车开动的时候,他想起了多米尼克,想起了他要离她远去。这个想法似乎很遥远而且不怎么重要了。他只是很惊讶,即使在此时此刻,他仍然想着她。
多米尼克想,她能接受也会尽快忘记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只保留一项记忆:在这一切里她找到了快乐。他已经知道,而且知道得更多,在他来到她这儿之前,他就知道,如果不是有那种理解,他是不会来的。她不能告诉他那个她一直知道的答案:单纯的憎恶——在憎恶、恐惧和他的力量中她找到了快乐。那是她想要的堕落,因此,她恨他。
一天早上,她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封信,是爱尔瓦·斯卡瑞特寄来的:“多米尼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无法告诉你我们在这里有多么地想你。有你在身边让人不是很舒服,实际上,我很怕你,但我同样会在一定程度上尊重你那膨胀了的自我,并且承认我们都已经等不及了,就像等待一个女明星的归来。”
她读着那封信,笑了。她想,如果他们知道……那些人……那些过去的日子,还有那些人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敬畏……我被强暴了……我被采石场的橘红色头发的暴徒强暴了……我……多米尼克·弗兰肯……那种极度羞辱的话语所带给她的,是与在他臂膀里感受到的同样的快感。